但奇怪的是,這種‘標準’看起來,卻并不會感到一絲一毫的匠氣,反而隱隱有種大巧不工、無可阻擋之感。
午后,清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落進來,形成一道道光柱,斑駁瑣碎,星星點點的光塵在其中穿梭、飛舞。
某一刻,隨著莊瑾的演練,這些光塵開始如霧氣水流一般流動,在他袖袍間起舞,尤其是隨著動作,光影明暗交錯,此景此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靈動與靜謐,和諧而又統一。
終于,這種無形氣勢的積累,到了這一遍黑煞掌進入尾聲,如銀瓶乍破水漿迸,莊瑾心有靈犀,目光凝如電,一掌勾連內息,噴吐化作勁力,這一刻轟然暴漲,突破至三寸距離!
噗!
掌心三寸之間,無數光塵牽引匯聚,然后在勁力下粉碎,好似一團水霧在半空遭到轟擊,璀然炸開。
“黑煞掌小成,成了啊!”
莊瑾緩緩收掌,身上有著一種如午后春睡醒來的慵懶,在明暗相間的光影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,抬步來到窗前,推窗望去,只見無垠蔚藍的天穹中,白云蒼狗,變幻無窮,其下,是紛亂喧攘的人世間。
他看到了完成一圈巡邏回來、又準備繼續的手下四個隊員,看到了段濤進入大門、返回街駐地,又凝眸舉目,看向隔著福昌街的福慶街方向,負手而立,神色平靜并無半點波瀾。
此時此刻,正是:暗流涌動一水中,亂云飛渡仍從容。
……
五月初九,這日下午。
段濤召集手下三個小隊全體武者開會,不多時,一通訓斥從福榮街的街道駐地傳出:“不成樣子!簡直不成樣子!咱們街道某個人,是誰我就不點名了,從這月過來開始,一次值夜都沒有去過,每次都是請人代班。”
“小隊長本就只需要負責三日一輪的值夜,現在值夜也找人代班出去,那你還干什么?合著就是來我福榮街只享受油水好處,白嫖來了是吧?”
“白嫖到我福榮街的段某人身上來了,姥姥的……”
雖然段濤這罵并沒點名,但在場眾人都知道說的是誰,或明或暗看向莊瑾。
莊瑾神色無波無瀾,聽得還微微點頭,似乎同仇敵愾、覺得這個行為的確過分,就好像說的不是自己。
人的心境,是隨實力變化的。
若是他至今尚未突破四經,面對段濤這個態度,自然會是惶恐,不得不虛與委蛇,但如今么?
不僅突破四經,昨日更是黑煞掌小成,說句難聽的話,段濤都未必打得過自己,這不點名批評,沒有半點實質性影響,簡直如清風拂面,自然從容不迫,不會在乎。
‘本來,我黑煞掌小成,今日就沒打算再繼續請代班。’不說錢袋承受不住,就說莊瑾好不容易茍到這個地步,自然要好好收割一場慶祝。
‘可一碼歸一碼,雖然我本就要出去,但為何段濤會突然來這一下?’
這種代班值夜,你情我愿,又沒觸動誰的利益,通常來講,街鎮守會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不會管,就如前兩次,就沒見段濤如何不是?如今怎么會突然針對?
莊瑾心念電轉間,似乎想到什么,明白了些:‘我們這位段鎮守,是等不及了啊!’
“以前之事,就不說了,從今天開始,我福榮街,不論是誰,不準私自找人代班值夜,真有特殊情況,找我批準,不然……”
段濤冷哼一聲:“哪來的給我滾回哪去!我福榮街廟小,容不下你這尊神仙!”
他留下這么一句,拂袖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