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二十三。
這日,沈家派下的巡察使陶夢然,在輾轉安豐、丹華、漁陽、廣平、萬柳五縣后,來到了臨濟縣。
莊瑾前來迎接。
陶夢然從甲板上下來,看到莊瑾第一眼,就是一驚,武道直覺感知中,對方的存在感不比自己稍弱,甚至猶有過之,可見如今已然是通脈三脈境界,說不得通脈三脈境界的積累都完成了。
‘麻煩了!’他暗道一聲。
如今走訪五縣,已然敲定拿下的,只有兩縣:一縣是萬柳縣,孫明弼做的中規中矩,又實力最弱,自然在開刀之列;另一縣是漁陽縣,此縣問題不少,也就比清和縣稍好些,這一縣的縣鎮撫使雖是三脈,背景深厚,但秉公而行,師出有名,也不怕得罪。
計劃中取三縣的縣鎮撫使之位,只差最后一個,也是屬于他自己的,思來想去,還是盯上了臨濟縣……自忖境界占優,武者實力就是話語權,本打算先聲奪人,軟硬兼施,讓莊瑾主動退出。
可現在剛見到莊瑾,計劃就夭折了一半!
陶夢然心中驚濤駭浪,臉上卻是不動聲色,夸贊道:“府城時,就傳莊供奉天資絕世,卻都還是小瞧了,這么快就突破三脈境界,看來莊供奉在臨濟縣,沒有虛度啊!”
這話話里有話,暗指:莊瑾能這么快突破三脈境界,背后資源,是否是盤剝、剝削而來,有違本職?
莊瑾神色不變,笑著回道:“陶供奉說笑了,我有今日境界,乃是因為當初斐家、姚家……一番驚險……資源……家主認可。”
“不過,資源只是一方面,我能坐在臨濟縣的縣鎮撫使職位上,得以安穩修煉,也是重要因素啊!”
這是拿出沈先鴻背書,說出自己修煉資源來歷,同時表明背景,并表示對臨濟縣的縣鎮撫使之位的重視,不容覬覦。
“哈哈,能讓莊供奉這么快突破至如此境界,可見臨濟縣人杰地靈,接下來兩日我可要好好領略一二,勞煩莊供奉了。”
“應當的,我已安排宴席,為陶供奉接風洗塵……請!”
短暫交鋒,陶夢然停下試探,言笑晏晏,莊瑾也是依舊態度熱情,兩人把臂同回。
……
一頓盛宴,推杯換盞,賓客盡歡。
席間,也沒說什么事情,以免弄僵了氣氛,飯后兩人來到會客廳坐下,都知道接下來才是正戲。
“咱們沈家與藥王幫相斗,如今府城形勢,穩中向好,只是通脈級別供奉亟需,尤其是莊供奉這般如今已是三脈境界的天才。”
陶夢然言道:“不要看下面縣城如何,安穩太平,也不要看府城如何,有著風險,不過分工不同,各有利弊……莊供奉這般天才,得家主看重,親之厚之,當去往沈家最需要的地方,為公建功,為己求道,方不負韶華啊!”
“陶供奉好口才,只是,不會去到每一個縣城,對每一個縣鎮撫使,都是這么說的吧?”
莊瑾淡淡喝了口茶,知道對方是盯上自己臨濟縣鎮撫使的位置了:‘此人胃口倒是不小,在孫明弼的萬柳縣之外,又盯上我的臨濟縣,能否無波無瀾保住我這屁股下的位置,就看接下來的應對了。’
“自然不是,情況不同,分工不同,合適的人,自然要放在更合適的地方。莊供奉也不要有抵觸情緒嘛,莊供奉的能力,對沈家的忠誠,大家都是知道的。為了沈家,為了大局,不要有怨氣,我等供奉都看在眼里,咱們沈家也不會忘記啊!”
陶夢然面色懇切說著,又是給打雞血道:“年輕人嘛,當經得起磋磨,受得了委屈,如此……方能成大事啊!”
“呵!”
莊瑾輕笑一聲,這一套一套的話術,若是個一二十歲的年輕人,還真有可能被忽悠了,可對如今的他來說,什么宏大敘事,那真是一個字都不信……因為信了,就會成為所謂‘必要的代價’!
‘退一萬步,此人代表得了沈家么?不過是假沈家之名,謀一己之私,嘴上全是大義,心中全是利益!’
‘許多人也就是這樣啊,打著正義的旗幟,以集體的名義,最苦最累的活兒你去,吃香喝辣的事它來……稍有反抗,或者爭取些許應得的利益,再或者看清形勢、想要躺平不玩,頓時對方就坐不住了,一頂不顧大局,好逸惡勞的帽子就扣下來了。’
莊瑾微微搖頭:“陶供奉說得很好,只是,我早已過了一腔激情熱血、為夢想窒息的年紀,也不是陶供奉的下屬如何,這一套就省省,咱們明人就不要說暗話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