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公集想到什么,頓時板起臉,看向紀同筱嚴肅問道:“筱兒,你的名節沒有壞了吧?”
“爹,成親之前,女兒怎會……”
“那就好,立刻和那什么姓宮的斷了,去跟著莊尊者,爹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啊!”
紀同筱此刻看著父親,只感覺陌生:“爹,您方才不是還在說名節么?怎么此刻,就寧愿讓女兒當個沒名沒分的妾、乃至玩物,也不愿意讓女兒當別人明媒正娶的妻子,如此……還說是為女兒好?”
“愚蠢!荒唐!糊涂!就算是妾,是玩物,那也是先天尊者的玩物;就算是明媒正娶的妻子,那也是如路邊雜草、野狗一般小癟三的妻子!”
“爹,他不是如路邊雜草、野狗一般的小癟三,宮家世代經商,家中產業資財,也有十萬……”
“呵,不說號稱十萬,真要變現能有多少,就是現銀十萬,算個什么?有什么用?中高端武道資源,是銀錢能買到?四環、五環的房子,是你有錢就能買到?”
紀公集看著自己這個女兒,語重心長道:“這個世道,上者練武,中者做官,下者經商。那什么宮家,連莊尊者一個小指頭……不,我拿莊尊者對比,簡直是侮辱了莊尊者,不說莊尊者,甚至不說咱家,就說州衙一個小吏,都能刁難那什么宮家。”
“有錢又怎么樣,沒有權力,沒有歸于自身的偉力,就如一盤擺在桌案的肉……寧為尊者妾,不為常人妻,這個道理,你難道不懂么?”
紀同筱聽聞臉色發白,可仍是堅持著道:“他對我很好,還約定改日拜見,上門提親……”
“對你好?怎么個好法?是能給你媲美云紋金鯉令的副卡,還是能讓你在三環之內享盡尊榮?若真是空口白牙的好,甜言蜜語……呵,說句難聽的話,我扔給路邊的野狗一根骨頭,它也能對我好吶!還約定過來拜見,上門提親,好一個破落戶,也妄想來攀我紀家的高枝!”
“爹,您、您怎么能這么說?”
“我這么說,已經是客氣了,什么公家母家的,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,我四環紀家的門楣也是他敢厚顏高攀的。”
紀公集看向這個女兒,壓抑著怒氣,哄道:“我知道的,你和你姐姐,從小就看臉,莊尊者多俊逸啊,跟著尊者委屈你了?”
“可、可……跟著莊尊者,像姐姐一般,只是一個沒有名分的玩物啊!”
紀公集聽聞此言,險些都被氣笑了:“若有名分,還能輪得到你?”
“爹活了六十多年,不是白活的,不會坑你,相信爹看人的眼光,這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機緣,一定要珍惜!”
他看著女兒低頭訥訥、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,恨鐵不成鋼怒斥道:“我的女兒啊,你一定要等失去,才能有所醒悟,一定要等到撞得頭破血流,才知道后悔么?”
紀同筱聽著如此重話,終于忍不住,低低啜泣出聲。
“唉!”
紀公集見此,嘆息一聲,言道:“我紀家,從我這一代往上數,從我祖父的祖父的開始,傳至如今,奮六世之余烈,終于躋身州城四環的二流家族,縱使如此,你爹我仍是誠惶誠恐,如履薄冰,生怕一步行差踏錯,滑落階級……如莊尊者這般這孤身來到州城的先天尊者,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。”
“筱兒,你自問,紀家從小到大可有虧待過你?悉心培養,鼎力支持,你方有今日。如今,爹請你回饋家族一二,幫幫爹,幫幫紀家,行么?”
他看著女兒掙扎的神色,又是道:“爹知道你心里有道坎兒過不去,但爹告訴你,這個世道,就是笑貧不笑娼,笑卑不笑尊,你若是跟了莊尊者,誰會恥笑?誰敢恥笑?有的只有對你的奉承、討好!”
紀同筱聽著這話,只感覺自己好像一個下賤貨物,被父親、家族送來送去,思索、掙扎、猶豫,最終撲通一聲跪下:“爹,女兒做不到,做不到啊,請爹由著女兒,再讓女兒最后任性這一次吧!”
紀公集額頭青筋突兀,手掌攥了又攥,深吸口氣,似是釋然道:“也罷,誰讓你是我的女兒吶?這樣,明日你請那什么宮的小子過來讓爹看看,若是真好,那就如你心意吧!”
他自然不是真的同意,只是看紀同筱這邊難以打開突破口,就算強扭,不情不愿,也唯恐沖撞了莊瑾,準備換個思路,費些心思,揭破那宮邦榮的真面目,好讓紀同筱心甘情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