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上爬山要爬好多個小時，自然少不了聊天。
之前不太熟的時候，有些問題還不好問，此時，隨著兩人依次經過蓮花新道、石龜兔賽跑、蓮花亭、百步云梯、一線天到鰲魚峰，再到天海，逐漸接近光明頂，兩人也逐漸熟悉起來。
聊天的時候，李悠南自然也逐漸勾勒出了枝枝的大概輪廓。
枝枝年齡不大，剛剛滿22歲，大學剛畢業，就開始了這一場勇敢的自駕。跟景超怡有點像，枝枝也會在路上做一些兼職，她有固定的約稿對象，給一些企業寫文案。
李悠南問她：“出來多長時間了？”
枝枝回答：“一個月。”
李悠南算了算，時間也對，現在7月份，枝枝確實剛畢業沒多久，怪不得說話做事都還帶著濃濃的大學生那種蠢蠢的味道。
拋開這些不談，枝枝倒是一個天真樂觀的好姑娘。
在即將登上光明頂的時候，枝枝實在有些爬不動了，找了個能休息的地方，捧著礦泉水小口喝。
雨后的陽光很烈，曬得石頭發燙，但山風一吹，又帶著涼意。枝枝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，臉也紅撲撲的。
李悠南摘下枝枝的帽子扇著風，看著遠處層層疊疊的山巒。
“你這趟出來，打算跑多久？”李悠南問她。
“沒定死，”她把水瓶放在旁邊的石頭上，“錢花得差不多了，或者車扛不住了，就回去唄。”
“那輛二手polo？”李悠南問。
“嗯，”她笑了，有點不好意思，“爸媽給了五萬，我自己攢了五萬。買完車，剩下的就當路費了。”
“大學剛畢業，買個二手車，再上路，挺有魄力。”李悠南說的是實話。
“也不算全是魄力，”她低頭玩著水瓶蓋子，“就是覺得……再不出來，可能就真被框住了。上班，租房，還房貸……想想就悶得慌。現在好歹方向盤在自己手里，想去哪踩油門就行。”
她頓了頓，補充道：“我不是也在賺錢嗎。”
“挺好，”李悠南點點頭，“邊走邊看，養活自己。”
“嗯，糊口就行，”她語氣輕松，“總得把爸媽那五萬先還上吧，心里踏實點。”這話她說得很自然，沒有抱怨，也沒有豪言壯語，就是一件該做的事。
山風更大了些，吹得她扎起來的馬尾辮來回晃。李悠南看著她曬得有點發紅的臉頰，還有那雙望著遠處、沒什么迷茫反而挺清亮的眼睛。
“想過拍點東西嗎？”李悠南掏出手機，順手對著遠處的云海錄了幾秒，又放下，“比如你這一路，遇到的景，碰到的人，修車啊，找地方住啊，甚至迷路……拍下來？”
她側過頭看李悠南，有點疑惑：“拍？”
李悠南點了點頭，笑著說：“我也不是很在行這個啦，但是的確可以賺點外快……鬧不好還能火了呢。”
李悠南把手機揣回兜里，“就是記錄。你剛才說的那些，方向盤在自己手里，想走就走，想停就停，路上接活養活自己……這不就是挺有意思的事？很多困在辦公室格子間里的人，可能就愛看這個。”
她沒立刻回答，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礦泉水瓶的標簽紙。
“怎么？”李悠南問。
“有點怕拍不好，”她老實承認，“而且……拍感覺好多人都在拍。”
“試試唄，”李悠南看著她說，“就像你決定開車出來一樣。剛開始可能沒人看，但萬一呢？至少拍下來，留著自己以后看，也是份念想。不用想著非得讓別人什么，就拍你看到的，經歷的，真實的就行。你這趟路，本身就是內容。”
她沉默了一會兒，目光又投向山下蜿蜒的路，似乎在想象那些她將要駛過的地方。然后，她輕輕“嗯”了一聲，聲音不大，但挺清晰。
她拿起水瓶，又喝了一口水，嘴角微微向上彎了一下，“反正手機一直帶著，試試也不費什么事。”她仰起頭，望向李悠南，“對了李哥，你剛才說你也在拍視頻，你的id叫什么呀？我關注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