錦云二少爺跪了整整兩日,膝下的青磚都被磨得發烏,可書房里那位連窗簾都未曾掀起半分。
老爺,你還是那般的狠心啊!
滿府上下都知道,唯有已故的老主母在世時,才能勸解一番老爺。
陸錦云這次沒有回答,只是重重磕了個頭,額頭抵在冰冷的石板上。
“父親!”
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,“浩武絕不會干出那樣的事情!”
“他是被冤枉的!”
“求您……查一次!”
“他可是您的親孫子啊!”
“錦云少爺……”
一旁的陸府老管家嗓音沙啞,“您這又是何苦呢?”
“老爺的脾氣,您比老奴更清楚。”
老管家話音剛落,一道裹挾著威壓的陰影突然籠罩頭頂。
烈日下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,蟬鳴驟停,連廊下懸掛的燈籠都忘了搖晃。
老管家下意識仰起布滿皺紋的臉,渾濁的眼球猛地凸出——
只見陸玄身著一襲黑色錦袍,翻卷如墨云,腰間九錫玉玨泛著冷光。
原主那素來不怒自威的面容,此刻籠在陰影里,更添了幾分陸玄深不可測的壓迫感。
“老.……老爺!”
老管家雙腿一軟,差點就要跪了下去。
陸錦云也猛的抬頭,膝蓋在青磚上蹭出刺耳聲響。
“父親!”
陸錦云幾乎脫口而出,卻在觸及對方深不見底的目光時,卻瞬間噤聲。
“浩武他.……”
話音未落,陸玄那骨節分明的手掌,已探至半空。
前方的陸錦云,竟然鬼使神差的緊閉雙眼,脖頸繃緊的如同弓弦。
這般模樣,似乎是要強行承受一記耳光。
因為從小到大,陸家子弟但凡犯錯,輕則挨一記父親火辣辣的耳光。
重則,就是被綁在陸家祠堂,承受嚴苛的家法。
只是,預想中的劇痛并未落下,陸錦云只覺腰間一緊,整個人竟被凌空提了起來。
那只鐵鉗般的手掌看似隨意,卻精準的托住他發麻的身體。
直到落地時,陸錦云雙腳穩穩的踩在青磚上,連一絲搖晃都沒有。
“父親,你!”
陸錦云踉蹌著后退半步,睜大的瞳孔里,倒映出陸玄面無表情的臉。
雖然現在烈日當空,毒辣得能將一個人烤化。
可陸錦云卻感到渾身發冷,他在懷疑人生中。
懷疑自己是不是跪得太久,產生幻覺了。
“嗯。”
陸玄應得簡短,目光掃過對方額角結痂的傷口。
緊接著,一抹璀璨奪目的金光,突然刺破烈日的眩光。
“拿著。”
“既然有冤情,那就查!”
一塊鎏金令牌,突然映入陸錦云的眼簾。
日光在“天下兵馬大元帥”七個篆字上流淌,刺得陸錦云眼眶發痛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