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六指人多勢眾,而且手里都拎著家伙事兒。
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。
王虎和石碾子卻沒畏懼。
同時邁步上前,把我擋在身后。
“陳爺,你先走。”
“我和碾子擋住他們。”
他倆的言行讓我心里挺感動。
真是危難時刻顯真情。
丁一從地上爬起來,指著我們身后獰笑道:“想跑,晚了!”
整齊腳步聲從我們身后傳來。
一群穿藍色工服的裝卸工,拎著各種干活工具從后面走來。
“老六,恁又惹事啦?”領頭的裝卸工高聲問道。
光聽說話聲就知道他是道北人。
那時鐵路沿線流行一句話:靠鐵路吃鐵路。
指的是鐵路沿線居民和場站工作人員,從貨運車皮上順東西。
從糧食到煤球,只要能順回去的都會下手。
沒能力從車皮上順東西的,則會沿著鐵路撿車皮上掉落的煤渣等。
西安站是大站,常能碰到容易順的貨。
所以裝卸工油水豐厚。
但本地人嫌裝卸工既苦又累,名聲還不好聽,少有愿意干的。
反而道北人愿意干。
他們裝卸時常從托運貨物里順東西。
順出來吃的喝的直接拿回家,其他東西則交給吳六指幫忙出貨。
這銷贓一來二去的,加上同是道北人的關系,貨場就成了吳六指的老巢。
碰到棘手問題,裝卸工們也會幫吳六指的忙。
吳六指抬起手揮了揮,笑道:“成哥,幾個小雜碎而已。”
成哥帶人圍了上來。
和吳六指的人前后夾擊,把我們仨圍在貨場正當中。
剛才收了我錢的工作人員急的滿頭冒汗。
他是鐵路正式工。
跟這些沒編制的裝卸工不同。
要是貨場鬧出事情,最先倒霉的就是他。
所以他不想事情鬧大。
“成三,你瞎湊什么熱鬧!”
“帶你的人卸車去!”
“呵。”成三輕笑一聲,“給面子叫你聲小孫,不給面子你就是個孫子!”
“我們道北人的事,少管!”
“不然走夜路斷了手腳,可別怪沒提醒你!”
小孫被嚇白了臉。
邊擦冷汗邊狠狠瞪我:“讓你們在門口等著,跑進來干嗎?”
“貨場重地閑人免進懂不懂?趕緊往外滾!”
他邊罵邊給我們打眼色。
我領會意思,帶著王虎和石碾子正要跟他走,卻見成三一腳踹在小孫膝窩。
噗通。
小孫被踹的跪在地上。
成三兇神惡煞道:“孫賊,還玩心眼哪?”
“信不信現在就讓你手腳搬家?”
兩名裝卸工拎著大剪鉗往小孫大腿上比劃。
小孫哆哆嗦嗦道:“成,成哥,不是我多管閑事。”
“他們是潼關金礦的人,動了他們會出大事!”
“我是不想咱們攤上事啊!”
“金礦?!”成三和吳六指異口同聲驚呼起來,眼睛里冒出貪婪光芒。
像看金娃娃似的盯著我們上下打量。
我順勢說道:“我們是潼關金礦設備科的。”
“包里是采購的照明設備,你們拿去也賣不了幾個錢。”
我邊說邊打開大包。
包口完全敞開,露出里面裝著的十盞應急燈。
唰!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包里。
我拿出應急燈打開展示,看到燈光他們不斷發出嘆息聲。
“唉,真是幾盞破燈。”
“這玩意也就比手電亮點,拿出去也賣不了幾個錢。”
“老六走眼啦,沒弄到硬貨啊。”
“還以為弄嘞是黃金,結果是破燈。”
裝卸工們紛紛搖頭議論。
成三也沒了興趣,拍著吳六指肩膀道:“老六,要不還是算了。”
“潼關金礦可是省里掛號嘞單位。”
“為幾盞破燈惹出事,相當于沒睡到狐貍精還惹一身騷。”
吳六指心不甘情不愿的嘆了口氣。
“真是八十老娘倒崩了孩兒啊!”
“可以放你們走。”
“但是,得說清楚怎么找到貨場的。”
我不緊不慢的收好應急燈。
笑著說道:“魏振海是我哥們。”
“嘶!”
一連串的倒吸涼氣聲音傳來。
不管是吳六指的人,還是成三那些裝卸工,包括小孫都露出無比震驚的神色。
“小黑哥的哥們?!”
小黑的名號在道北很響。
這綽號不是因為他皮膚黑,而是因為他心黑手狠,動起手來完全不要命。
最狠一次連砍對方43刀,砍的刀都卷刃了才停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