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扭頭一看。
只見吳六指雙手插兜,嘚瑟的抖著腿沖我笑。
我這才想起來,貨運站里是他老巢。
他手下偷到東西,都會第一時間送到這里。
天不亡我啊!
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!
更何況我和吳六指還算有點香火情。
“老吳,大檐帽在追我!”
“啥?!”吳六指的笑容瞬間凝固。
“那你他娘的往這兒跑啥?”
“知不知道老子剛干了票大的,東西還沒來得及轉移出去呢!”
“操!你最好是在跟我開玩笑!”
我心里狂喜。
老天這是在幫我!
吳六指為了自保肯定會傾盡全力!
“就一個大檐帽!”
“快想辦法引開他,不然咱們都得完蛋!”
說完我蹬著三輪車進了貨運站。
身后傳來吳六指小弟的聲音:“快看那邊,有個大檐帽騎著車子過來了!”
“操操操!!!”吳六指煩躁的咆哮起來。
緊接著他用盡全力吹出響亮的棒哨。
哨聲凄厲而悠長。
中后段音調還有兩個起伏。
可比一般街溜子打的棒哨高級多了。
其實這是種傳遞信息的方式。
通過棒哨的不同音調和起伏,傳遞出不同的信息。
主要是那時候通訊不發達,碰到緊急事情沒法快速把信息傳出去。
再加上站前廣場這塊,做各種買賣的江湖人特別多。
大家都怕有關部門搞突然行動,所以幾個組織的人坐下來碰了頭,約定好有事情就用哨聲傳消息。
吳六指現在吹的哨聲,屬于是求援哨。
代表有兄弟被大檐帽盯上,求站前廣場上的江湖兄弟幫忙打掩護。
哨聲剛吹完,站前廣場就熱鬧了起來。
許多擺攤的生意都不做了,拎起東西往哨聲傳來的方向匯聚。
有些注意到張哥的人,開始用各種手段阻攔他。
有三五成群擋在他前進方向的。
有裝作兩幫人吵架推搡,暗中去踹他自行車的。
甚至有個老頭直接躺在自行車轱轆前,打著滾說大檐帽撞人了。
緊跟著烏泱泱的人群把他們圍住。
有些是來幫忙的江湖人,更多是湊過來看熱鬧的路人。
被圍住的張哥是焦頭爛額。
怒吼著說有緊要任務,讓人群散開,卻沒有起到任何效果。
吳六指看到張哥被圍住,給手下吩咐了幾句。
隨后急匆匆沖進貨運站里。
這時我已找成三,掏出一把大團結塞了過去。
成三卻把手縮到身后。
根本沒接錢!
“陳爺,你這錢不好拿。”
“吳六指吹的可是求援哨,說明有人咬著你吶。”
“那人能把你追成這樣……嗯,道上人都賣魏振海面子,你報他名號基本能解決。”
“可你卻一頭鉆進貨運站找我幫忙,還有這一車貨,莫非是大檐帽追你?”
“官面上的人可不好糊弄啊。”
“不是我不幫你,實在是風險太大。”
成三腦子屬實夠用。
眨眼功夫就猜出了我的處境。
“高風險才有高回報,不會讓你吃虧的。”我把手伸進包里準備再拿些錢出來。
成三湊到我耳邊,低聲道:“別掏了。”
“剛才上面來了電話。”
“讓我們把站上所有貨物封存,一件都不能上車!”
“很快會有專人過來核查。”
我的心瞬間沉入谷底。
寒意從腳后跟冒出,順著脊椎直沖天靈蓋。
那位京城頑主真夠狠辣!
估計他早就想到了鐵運這條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