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二伯一口說出眼前景象在模仿貫胸國人,應該是看過插圖本山海經。
嗯,不要以為插圖本山海經只有現在有。
其實在木板印刷興起之后,很多古本圖書都有過插圖本。
如廣為人知的四大名著,甚至《金瓶梅》,都有古插圖本。
我看到被串在木棍上的三個人時,也想到了貫胸國。
《山海經·海外南經》記載:貫胸國在其東,其為人胸有竅。
竅在這里可以理解為洞的意思。
所以按字面理解,這句話的意思是,貫胸國在臷國的東邊,那里人的胸口都有洞。
《竹書紀年》第一卷黃帝軒轅氏記,對貫胸國也有記載:五十九年,貫胸國來賓,長腿國來賓。
意思是軒轅黃帝在位的第五十九年,有貫胸國和長腿國的賓客到來訪問。
魏晉時期成書的《異域志》,對貫胸國的記載更加詳細:胸有竅,尊者去衣,令卑者以竹木貫胸抬之。
這段話對貫胸國人的形象描述更加具象化。
說貫胸國里地位尊貴者都不穿上衣,令地位卑下的人用竹木從自己胸口洞中穿過,然后把自己抬起來。
由此開始,后世山海經的配圖中,都會用木棍穿胸把人抬起的圖畫來描繪貫胸國人。
跟章教授學習時,我曾翻看過《山海經》。
當時對《山海經》中對貫胸國的記載嗤之以鼻。
覺得正常人怎么可能胸口有窟窿。
即便胸口有窟窿,也肯定不會讓人把竹木穿進去抬起來,因為那樣做肯定會非常疼。
為此我還特意向章教授請教。
問他《山海經》是不是古人幻想著瞎編出來的。
章教授神色嚴肅的搖頭:“是不是古人幻像出來的,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但也沒證據能證明《山海經》是編造出來的。”
“就好比貫胸國的記載,有可能是記述語句過于簡潔,導致后人理解有誤。”
“也可能跟貫胸國原始信仰有關。”
“他們可能認為胸口穿孔可以通神,在舉行巫祭儀式的時候會用利器貫穿胸口。”
“在西南一些地方就流傳有類似習俗。”
“會在舉行巫祭儀式時,把胸前和背后的皮膚拽起來,用利器從拽起的皮肉間穿孔而過。”
章教授舉的例子,并不是從前胸到后背整個洞穿。
只是在拽起的皮膚上橫向穿孔而已。
只會傷到皮肉,不會傷到內臟,有點像打鼻環或臍環的狀態。
這番解釋一度讓我恍然大悟。
覺得貫胸國的貫胸,只是在胸口皮膚上穿個洞而已。
但眼前的場景,卻顛覆我曾經的認知。
竟然真有把人串在木棍上的儀式!
還是把活人串在木棍上!
我頭皮發麻的呢喃道:“這儀式太殘忍了。”
“可他們為什么會用貫胸國的儀式?”
這是我最想不通的一點。
《山海經》中,貫胸國被列在海外南經之中。
說明貫胸國是處于海外之南的地方。
而紙坊頭村所在的寶雞,則是處于內陸的大西北。
從地理位置來說,應該和貫胸國毫無關聯。
完全不可能傳承貫胸國的巫祭儀式。
再一個從歷史角度看,寶雞是西周都城所在。
周邊地域的巫祭儀式即便有所流傳,也應該流傳周王室的巫祭儀式才對。
鄭二伯聽到我的話,跟著點頭道:“是啊,這地方跟貫胸國八竿子打不著啊。”
“用魚國的儀式我還能想得通,畢竟這里曾經是魚國封地。”
“可怎么用了貫胸國的儀式?”
韓斌縮在我身后,很小聲的嘀咕道:“會不會過去的魚國人,是從貫胸國遷移來的?”
他的話讓我和鄭二伯都愣了一瞬。
鄭二伯隨即拍著腿道:“這還真有可能!”
“竹書紀年里就提到過,軒轅黃帝在位第五十九年的時候,貫胸國曾派人來訪。”
“這說明貫胸國很早就和內陸有往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