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裴余之勸慰,宋子安不情不愿地上了馬車。
拒絕了崔文讓他坐馬車的好意,裴余之翻身上馬,只道:“我已許久未曾出來了,便是透透氣也好。”
崔文有心攀談,接話道:“裴公子苦心研讀,可是要參加今秋的解試?”
裴余之含笑點頭:“益自開蒙便習得孔孟之道,又拜師舉業三年,今年秋闈下場一試,也只做查漏補缺。”
他說的謙虛,仿佛勉力一試,但崔文早聽聞裴余之的才名,文章詩詞有不少從安平縣傳到京城的,直叫不少才子嘆服。
如果不出意外,這舉人頭銜是十拿九穩。
崔文試探道:“裴公子過謙了,秋闈對裴公子來說想是輕松的,聽聞張進士前年便開始大肆收集春闈習題。”
“想來裴公子也要參加明年的省試?”
這沒什么不能透露的,裴余之點了點頭:“師父為益思慮長遠,益也有心試一次,只如今秋闈未開始,談這些尚早。”
崔文默默點頭,心里卻是有些遺憾。
如果這位裴公子今年明年接連下場,恐怕秋闈后就要動身前往京城,小公爺和他的這位師兄相處不了多久。
他奉國公爺命保護小公爺,定然是要在安平縣待上幾年的。
見識過了小公爺的恐怖,他如今自是一心為小公爺好。
崔文還想著讓小公爺和裴公子打好交道,現在看是不行了。
回來不趕時間,稍稍費時了些,臨近安平縣,裴余之打發了一個侍衛加快速度通知張進士。
到了書院,宋子安洗漱一番,就有書童引著他去見了張進士。
“安國公世子宋危,見過張先生。”
半大的少年,還未長成,眉眼就已盈滿了桀驁。
穿著黑灰色褶皴鑲金邊長袍,束著黃金樽形發冠,配帶著獸首絲帛腰帶,還綴著金絲流蘇玉佩腰飾。
衣袍紋樣如巖石粗糲質感,大氣卓然,于黑中閃現金光。
金邊和金飾品的加入,勾調出他不俗的身份,更為他添了一分張狂。
如今眉眼微垂,還算規矩的行了一個禮。
讓一旁的崔文松了口氣。
張進士也是個不羈的性子,如今見宋子安的好相貌心中高興,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你可提前取了字?”
雖說男子二十及冠取字,但若有提前社交需要,也是會提早取好字。
宋子安:“取了,危字子安。”
張進士更加高興,指著裴余之道:“這是為師的弟子,也是你師兄,裴益,字余之。”
眼見張進士興沖沖拉著宋子安就要去參觀書院,裴余之不得不打斷
“師父,該讓子安行拜師禮了。”
張進士一笑,手中折扇收起:“也是我忘了,走,是該先行拜師禮。”
他走在前,留二人在后。
宋子安偏頭看著一舉一動端正自持的裴余之,瞧著他唇角溫和的笑容始終不變,冷哼一聲。
“虛偽,死板。”
說罷,往前幾步越過裴余之。
身后跟著的崔文苦著一張臉,又想道歉,裴余之眼中笑意加深,溫和擺手:“無礙。”
從今天起,書院里就熱鬧了起來。
書院中的書童和仆從都知道,兩個師兄弟不僅性子脾氣天差地別,關系也是水火不容。
裴少爺持重端方,待人溫和有度,是再好不過的謙謙君子。至于宋小公爺,桀驁紈绔,脾氣暴躁,叛逆嬌縱。
在下人看來,當然是裴少爺一直在包容宋小公爺,即使宋小公子口出惡言也從不生氣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