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淑妃過壽,黛玉送了一對兒翡翠浮雕童子獻壽葫蘆形擺件,徐淑妃喜歡翡翠,黛玉送的這一對翡翠質地極好,翠色鮮綠,布色均滿,取葫蘆造型,上飾蝙蝠懸掛,雙翅環抱葫蘆,雕工了得。
徐淑妃見了當即喜笑顏開,比起來瑞郡王夫婦送的藍料歲寒三友鎏金如意耳爐就不那么討喜了。
黛玉想,不是送的東西不好,是送東西的人在徐淑妃眼里不好——二哥二嫂現在春風得意,徐淑妃見了當然心煩。
宮中過壽也不過是宴席聽戲,只是沒料到元春竟主動邀請黛玉去她鳳藻宮坐坐,黛玉起初沒做他想,可等著元春提及二舅舅的時候,黛玉瞬間明白過來。
“如今林妹妹都是郡王妃了,過去的事兒能過去就過去了,又是何苦來?”元春最近有些得意,皇帝一連幾天都來了她的鳳藻宮,加上自己父親得了工部提拔,如今圣上欽點學政,已經動身去了任上。
黛玉一聽當即皺眉:“不知娘娘何意?”
“怡郡王去年一直在工部,你二舅舅也在工部,還想著能幫襯一把。”元春得意的有些分不清輕重,當即就說,“可哪知道,如今反倒是四皇子理郡王去了工部,才給家父保舉一番。”
黛玉懂了,這是指責蕭霆鈞沒有照拂賈家了,可惜啊,元春這個賢德妃,真是愚蠢至極,于是黛玉當即就問:“既然娘娘叫了我來,我也就直言了,娘娘可知道,學政到底做什么的?”
元春頓時不滿意,感覺黛玉是看不起自己,立馬道:”學政便是督學使者,每省只得一人,由朝廷在侍郎、京堂、翰林、科道、部屬等官進士出身者擔當。”
說完后元春又補充了一句:“學政可是個很好的職位,一個省的學子,日后都要奉學政為恩師,將來學子里出來的朝廷棟梁,那就都有了師徒之宜了。”
“看來娘娘很清楚嘛,那么再請問娘娘,二舅舅可是科舉出身?”黛玉抓住重點——這件事,在賈政得到升官的時候,黛玉就已經和蕭霆鈞仔細討論過。夫妻一致認為,此番四弟要么是想拉攏榮國府,要么就是在給賈府挖坑。鑒于榮國府和二皇子已經走得很近,那么,挖坑的可能性更大。
元春卻一點兒也沒有覺得有問題,反倒是覺得黛玉是鄙視自己父親不是科舉出來的:“雖然你二舅舅不是科舉出來,只是蔭官,那又如何?”
“昔日蘇舜欽大人,雖為宰相之子,也不愿接受蔭官。娘娘再想一想,這些年朝廷學政,哪一個不是科舉出身?還都是科舉名列前茅者。娘娘,您說說,學子們寒窗十年,看到一位享受祖宗福蔭,身無功名卻任學差,主管學生和士子的考試和學習的學政,會有什么想法?”黛玉覺得自己已經把話都說的夠明白了,要是元春還想不通,那就未免傻到家了。
元春這才警覺起來:是呀,明明父親在工部,就算提拔賞識,為何偏偏是學政?
黛玉見元春不說話了,知道她這會兒大概也醒過神來了:當初黛玉就和蕭霆鈞說,自己二舅舅為人古板,本來就不會做官,學政這個位置,看起來榮耀,實則內里水很深。
“娘娘,要是沒有別的事,玉兒就先告辭了。”黛玉著實不想多說一句,她很清楚,元春不喜自己。
元春卻忽然間又鎮定下來:“就算如同你說的那樣,學子們會心生不滿,但這有什么,他們還敢不參加科舉不成?何況,如今東南局勢不穩,我舅舅馬上就要到任浙江布政使,又是南安郡王帶兵,一切不會有問題的。”
看來這里頭的水,真的很深。王子騰加上南安王府,妥妥都是二皇子的人,現如今舅舅也陷入其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