惜春的婚期定在了冬月二十六,雖然天兒有些冷,但一來要照顧劉繼善的時間,二來也是測算了兩人的生辰。
不得不說劉繼善這人運氣真的很好,他去蘇州本來做同知的,哪知道王子騰那邊讓人舉發林如海的貪污舊案,天子令徹查,這一查吧,半個兩江的官員都落了馬,其中包括揚州知府。
于是才做了不到一年同知的劉繼善,就被調任去了揚州,做了揚州知府。
這其中當然有他自己的本事,但也有天子的心思:揚州別看地方不大,可至關重要,江淮鹽政衙門設在揚州,兩江的鹽稅收入那可是相當可觀的,需要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去幫忙盯著點兒。
劉繼善就是這個讓天子信得過的。
此番天子知道他回京成親,還特意讓吏部給了他多一個月的假期呢,成親之后過了年,正好劉繼善就能帶上新婚妻子去揚州了。
賈珍那邊自打答應了駙馬爺的提議,讓妹妹和劉家訂了親,思前想后,覺得如今自己家橫豎是不行了,這爵位早就被奪。而劉繼善那邊,倒是一條路:四妹妹雖然在榮國府養著,但橫豎也是自己嫡親的妹子,將來劉繼善別人不幫,自己這個大舅兄,總該照看一二吧?
于是賈珍將尤氏叫來,吩咐她:“我也就這么一個妹妹,雖然如今不像以前國公府的派頭大,但嫁妝也不能太寒酸,不說七十二臺吧,六十四臺總該要有的。你是她嫡親的嫂子,這些事兒自然是交給你的。”
尤氏聽了心底冷笑:往日里可不見你這個當哥哥的多疼你妹妹,不過是看著如今四妹妹嫁的人家很好,又得了長公主和太子妃的照拂,你就無利不起早了。想當初,你可是想把你妹妹嫁給一個老男人的。
不過這些話,尤氏也就心里想想,一邊應承后,面色中很是為難:“老爺也知道,如今加到艱難不比從前,六十四臺,很是要些東西呢。”
賈珍哼了一聲:“你只管先去擬個單子,我們再商量,家里還有那么些祖上留下來的東西,總歸能湊出一二的。”
然后賈珍又斜著眼看尤氏:“你這個當嫂子的,也不能一個子都不出,別跟我哭窮,這些年你打理那么大一個寧國府,我就不信你真的沒有存私房。”不等尤氏說話,賈珍繼續道,“你這會兒對她好了,她嫁得好,將來才能照拂照拂你不是?”
“大爺可真會說笑,府里以前開支那么大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見賈珍要反駁,尤氏立刻又說,“何況,不消大爺說,我自然也有給四妹妹準備一些東西。”
夫妻二人之間,彼此都很清楚對方的性子,于是兩人不再多說,尤氏花了些時間擬定了單子,來找賈珍。
雖然看著有些肉疼,但賈珍想著將來說不定要靠劉繼善這個妹夫,于是也就咬了咬牙,從庫房翻出幾樣寶貝來。
尤氏見賈珍把那一件紫檀嵌銀絲獸面紋簋式爐都翻出來,心想,賈珍還算是舍得了,這一件用材講究,嵌銀裝飾,深沉的紫檀色澤與光亮銀絲互相輝映,兼具古樸與華麗,是有些年頭的寶貝了。
還有一件碧玉通體浮雕獸面花卉紋龍首耳蓋爐,尤氏記得當初蓉哥兒想要,賈珍還不給呢,造型古樸中不失靈動,紋飾繁復而有序,雅致脫俗,在碧玉濃郁翠色映襯下,深邃沉穆,華而不喧,更顯神秘靈韻。不過家具上頭,就要敷衍一些了,這也沒法子,寧國府沒了,好多東西自然也就留不住,打造家具需要時間,真正寶貝姑娘的人家,在女兒出生時候就開始打造,如今賈珍不過是去找人,新做而已。
不管如何,最終還是湊齊了六十四臺嫁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