荊州。
申時行從巡案衙門中醒來,他推開房間的門,披上衣服出門洗漱。
勘遼使團是欽差,所以住在巡案衙門中。
明代經常會有上級官員巡查地方,巡案衙門就是專門用來讓這些巡案御史居住辦公的地方。
巡撫巡案這種職位,在明代還不是常設官,所以巡案衙門大部分時候都是空著的,也都建造在城內比較偏僻的地方。
荊州的巡案衙門,就在距離城墻不遠的地方,周圍都能看到農田。
而就是這么偏僻的地方,周圍的土地也基本上都是遼王府的,遼王半荊州的說法,也絕非是空穴來風。
洗漱完畢,申時行換上官袍走入公房,就見到了副使施篤臣又在和正使洪朝選針鋒相對。
兩人的不和,已經是使團上下皆知的事情了,而整個勘遼使團,也因此分成了兩部分。
人數多的,是以洪朝選為首的刑部和禮部官員們。
申時行這些,被張居正塞進使團的是少數派。
施篤臣久在地方任職,根本不是洪朝選這刑部侍郎的對手,很快就敗下陣來。
申時行搖搖頭,就算是吵過能怎么樣,洪朝選是勘遼使團的正使,只要他當著,施篤臣根本沒辦法審訊遼王,就更不要提定罪了。
申時行更是覺得這場荊州之行毫無意義,他早早結束了公務返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一回到房間,申時行就看到了一只鴿子,正在啄他的書稿。
申時行連忙上前保護自己的書稿,卻發現這只鴿子有些眼熟。
又看到鴿子腿上的信籠,申時行才想起來,這不就是前幾天飛入自己書房,都帶來蘇澤來信的那只鴿子嗎?
申時行連忙上前,走近書桌,這只鴿子也一點不怕人,直接跳進了他的手里。
申時行解開信籠,果然拿出了一團卷起來的信。
這是蘇澤的回信!
申時行也不明白,這信鴿到到底是如何找到自己的,難道蘇子霖真有馴鴿的異術?
這也太神奇了!
申時行搖頭,現在不是深究這件事的時候,他連忙打開字條,起蘇澤的回信。
蘇澤在回信上,自己在京師已經上疏請求罷除遼藩,請申時行密切關注遼王府的動態。
而這只鴿子就留在申時行身邊,只要遼王府有什么新的動向,申時行就可以將消息放進信籠,鴿子就會自己飛回京師。
申時行看向鴿子,鴿子的眼睛也盯著申時行,一人一鴿就這樣互相看著。
申時行實在是繃不住了,這才放棄了和鴿子對視,自己這段日子還真是過傻了,竟然和鴿子斗氣。
就這樣,一只鴿子大爺,就在申時行的房間里住了下來。
——
十一月十日,遼王府。
遼王朱憲煒又在王府內夜宴。
為什么用‘又’,是因為自從勘遼使團抵達荊州后,遼王朱憲煒日日都在王府和賓客護衛夜宴。
遼王朱憲煒是壞,但是不算傻。
他也感受到了洪朝選的態度,雖然朱憲煒想不通,為什么洪朝選要幫自己,但是他也明白自己這次算是過關了,只要幾個大的指控不能定罪,那以大明朝對待宗藩的傳統,大概也就是罰俸思過之內的懲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