薊縣縣令名叫吳善言,字子遠,是嘉靖四十四年的進士。
吳善言的科舉名次靠后,初授河南某縣令,后來考課優異被調任薊縣,總算是距離京師又近了一步。
當然,京畿縣令也不是這么好當的。
薊縣又是古縣,是直沽到京師的要沖,吳善言到任后也是戰戰兢兢。
獨樂寺是當地名寺,獨樂寺方丈華嚴交友廣泛,曾經和嚴嵩都有交往。
所以當獨樂寺的和尚過來報案,說是有人冒充官員沖進寺中搶劫,吳縣令就親自帶著衙役沖過來了。
其實也不怪吳縣令,按照大明的規定,工部來薊縣公辦,也要先往縣里發照會文書通知一下。
這是雷禮實在是太過于心急,連公文流程都不愿意走,就親自帶人殺了過來。
隨著吳縣令一聲令下,衙役們沖上去。
一刻鐘過后,薊縣衙役完敗!
工部這些官員當然不用自己扛木料,但是他們常在工地督造,也是和匠戶力夫打交道,吃的也要比別的部都多,一個個都身強體壯。
這又豈是只能欺壓百姓的衙役能比的。
等衙役都被打趴下后,吳縣令雙股瑟瑟,就在這個時候,天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:
“子遠兄!”
吳善言疑惑的左看右看,這才發現聲音是從觀音閣上傳來的,他抬頭定睛一看,就看到騎在屋脊上的傅順。
“應和(傅順字)兄!”
傅順連忙從屋脊上爬下來,湊到雷禮身邊說道:
“大司空,那縣令是我同年!”
雷禮瞥了一眼,他堂堂工部尚書,自然對個區區縣令沒興趣搭理,但是今天是工部突然殺到,確實理虧,于是對傅順說道:
“去和那縣令講清楚,不要打擾我勘察獨樂寺!”
“屬下明白!”
傅順大步上前,來到吳縣令面前,對著他說道:
“子遠兄,上次重訂同年錄,你不是還在河南做官嗎?怎么調來薊縣了?”
吳善言苦笑,傅順科舉名次靠前,觀政的時候就被工部看中,留在了工部做官。
相當當年進士及第,觀政后離開京師的時候,吳善言也是意氣風發,想要在地方上做出成績來,不讓那些留在京師的同年笑話。
傅順去了工部,吳善言做了縣令,大家都有光明的前途。
可結果是吳善言在外做地方官,兜兜轉轉幾年,官品是一點沒升,只是距離京師近了一點。
再一看傅順,從補子紋樣上看他已經六品了。
但是吳善言很快又震驚的問道:
“那位真的是大司空?”
傅順點頭說道:
“是啊!今日來得匆忙,沒能給縣衙發照會,大司空領著大家來什么的?對了,來考察獨樂寺!”
考察獨樂寺?
吳善言傻了,你一個堂堂工部尚書,來考察一座破廟?
再看周圍那些官員,你們工部是傾巢而出來吧!
吳善言再看看躺在地上哀嚎的衙役們,恨不得自己也被揍得昏死過去。
剛調回京畿,就差點抓了工部尚書?
吳善言只覺得自己原本就不光明的前途,現在變得更加黯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