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思孝正在京師外的宅子里,思考著自己新報的名字。
沈思孝自詡很有才能,對于辦報也很有信心。
蘇澤能辦報,《新樂府報》也能成功,那我沈思孝的才能去辦報,必然也能在京師暢銷。
沈思孝為了辦報,高薪從城內聘請了四個雕版的工匠,又陸續購買了一些印刷的設備。
但是等辦齊了這些東西,沈思孝才思考到一個問題,自己連報紙的名字都沒想好。
他自然不愿意碰瓷《樂府新報》,這幾天苦思冥想,也沒有一個好名字。
就在這個時候,被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沈敬急匆匆的回來。
“老爺!大事不好了!”
沈敬氣喘吁吁,將苦兀使者入貢的事情說了一遍,沈思孝頓時覺得手腳冰涼。
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!?
市舶司迷航的船只歸航,還帶回了斷貢的苦兀使者!
沈思孝知道這些日子對登萊開港的攻擊都化作烏有。
沈思孝又念頭一動,這樣的消息,按理說市舶司應該先快馬送達京師,可使團抵達京師之前沒有一點風聲。
這下子沈思孝的背上也冒出冷汗。
這必定是一場局,而能夠讓市舶司封鎖消息的,那就只有皇帝了。
想到這里,沈思孝知道大勢已去。
他猛然看向沈敬說道:
“你去支五十兩銀子,立刻啟程返回嘉興老家!”
沈敬的臉也白了,他明白這是沈思孝要和城里的言官切割了,而他就是這個被拋棄的棋子。
沈敬連忙說道:
“老爺,這五十兩銀子也太少了?”
沈敬知道,這筆錢可不是回去的路費,而是要買斷沈敬后半輩子隱姓埋名的錢。
對于普通百姓五十兩自然是一筆巨款,但是他好歹也是讀書人,讀書人的身份給人當教習也不止這點收入。
沈思孝的臉色也有些難看,他沒想到區區一個師爺還和自己討價還價,但是此刻他最怕的就是方學民他們這些言官牽連到他,只好忍著怒氣說道:
“那就一百兩!”
沈敬還覺得有點少,但是看到沈思孝的臉色,知道這位東家心狠手辣,只好答應了下來。
——
五月三日,隨著苦兀使團進城,這場關于登萊開港的政治風波終于平息。
皇帝的態度,不僅僅沈思孝體察到了,很多官員也體察到了。
六科給事中沈束,從方學民的奏疏入手,找到了他奏疏上錯漏。
方學民故意顛倒市舶司船只失航和李文全捕鯨的時間順序,將市舶司船只失航歸咎于幫著皇帝捕鯨。
沈束將這件事上奏后,以“風聞不實”之罪,彈劾方學民。
而隨著沈束上書,一部分官員也開始跟著上書,朝堂的風向瞬間逆轉。
果不其然,隨著沈束上書后,皇帝大為震怒,下令錦衣衛抄了方學民的家。
錦衣衛又從方學民家中搜到了不少他和其他官員串聯的信件,這些私人信件中也有一些大逆不道的話,皇帝再次擴大范圍。
不過內閣首輔李春芳站出來,請求皇帝不要株連太過。
隆慶皇帝這才決定,只對帶頭上書的方學民等人懲戒,將他們全部革職為民,趕出京師。
在京師城外得到消息的沈思孝,再次感慨自己謹慎,他和方學民聯系都是通過沈敬口頭傳話,沒有留下書信證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