鐵鍋菜籽油把魚煎至兩面金黃。
加了醬油,糖,干辣椒燴燒。
靠海吃海的實惠選擇,魚骨酥軟可嚼。
“爹爹那里還一盤菜,你餓了先吃,沒關系的。”
“那我就不客氣了。”
江陽夾起筷子,夾了一小塊魚肉。
魚肉鮮香,連著酥軟的魚骨一起吃。
隨著最后一份蒜苗炒咸肉端上桌,菜上齊。
楊爹解開圍裙坐上桌。
三人舉碗碰杯,楊爹碗里的是鹽城大曲,52度的散裝酒。
江陽和楊超躍碗里的,則是椰汁。
狗盆里丟了些粉條和魚骨頭。
楊超躍聊自己跟著江陽在魔都燦星公司面試,試鏡,在象山影視城演群演,在魔都淞江區影視基地,見到電視劇導演汪導,繞過資料篩選流程,直接試鏡,拿到配角。
聊得津津有味。
聊著聊著,放下碗,模仿在片場看見的拍戲動作。
說到激動處突然站起來比劃走位。
什么是即興表演,什么是鏡頭感,什么是殺青,什么是制片人。
還有燈光標記點,經紀公司,演員番位。
楊爹啥都聽不懂。
他認真的看著女兒的嘴唇,試圖理解女兒講的內容。
很快放棄。
忽然明白,躍躍和自己,接觸的已經不是一個世界了。
楊爹眼神略微失焦,旋即恢復平靜。
既驕傲又無措。
欣慰的咧嘴,重復著喃喃道:“丫頭有出息咯,長成大姑娘咧。”
不再是那個用木炭在墻壁上畫畫,偷吃供糖,腳被卷到自行車輪里會嗷嗷大哭,和鄰居打架打輸了想翻盤的小躍躍。
變漂亮了。
更成熟了。
也離自己更遠了。
既欣慰又悵然。
楊爹笑道:“比我能干多咯。”
楊超躍夾菜的手突然頓住一秒,給爹爹夾了快魚肉。
順便把酒給爹爹滿上。
小時候,自己總是夸爹爹厲害。
那時候抬頭看爹爹,覺得爹爹高得像個巨人,尤其是穿上軍裝時,肩膀寬厚。
長大后發現,爹爹的個頭并不高,一米六冒點頭。
比現在的自己還矮半個頭。
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,一點一點的意識到,自己曾經眼里無所不能的爹爹,原來也是個普通人。
童年濾鏡破碎。
曾經仰望的父親其實平凡而脆弱。
有辦不到的事,有放棄的夢想。
心里有解不開的結。
江陽自顧自的吃菜,反正自己聽不懂鹽城方言,聽不懂父女二人在嘀嘀咕咕聊什么。
同時警惕楊超躍家那條舔狗會不會偷摸著舔自己。
楊爹不懂這些,只知道盡力用自己最拿手的廚藝,把江陽招待好。
時不時能看見楊超躍和楊爹聊得哈哈大笑。
一頓飯下來,江陽吃得輕松自在。
伍佑醉螺的螺肉彈嫩帶脆,殼內腌汁飽滿,吸吮時有輕微爆漿感。
雞絲燴粉絲吃起來,滑中帶韌。
芋頭蝦米羹里的芋泥混著米湯的質樸甘甜。
紅燒雜魚的魚骨酥到能嚼碎,魚肉呈蒜瓣狀層層剝離,咬破魚皮的瞬間,醬香混著雪里蕻的酸咸噴涌而出。
最后那份蒜苗炒咸肉,咸肉肥膘部分得很透,瘦肉的纖維絲絲分明,咸鮮中泛著微微回甘。
確實是只有在鹽城才能品嘗到的正宗廚藝。
“江老板,我敬你啊!虧得你照應,躍躍才有今個這么出息,真真要謝謝你給躍躍這個機會。”
楊超躍看見爹爹忽然雙手捧起瓷碗,站起身子,對江陽微微彎腰說道。
每次她去試鏡,對面試官,也是這樣恭敬的姿態。
江陽趕緊站起身,也對楊爹鞠躬。
能感覺到,楊爹爹鹽城話里的質樸,就像餐桌上伍佑醉螺的殼,外表粗糲,內里鮮濃。
可問題是。
一句沒聽懂。
江陽扭頭對楊超躍悄聲說道:“你爹爹嘰里咕嚕的說啥啊,太快了,翻譯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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