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到第三點,語言組織能力一下子跟不上來。
忽然卡殼。
低沉視線,看著江陽的衣領,回避江陽的視線,才說道:“三是愿意從基礎崗位學習。”
“第二個問題。”
江陽翻開章若男的簡歷:“你的簡歷上面,為什么沒有寫籍貫?”
籍貫。
章若男呼吸變錢,她當然知道原因。
是故意不寫的。
因為第一次參加面試,面試官看到自己是澤江溫州的,隨口說了句:“哦,溫州,那里啊,我知道,那邊挺重男輕女的,生不出男孩就會一直生。”
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。
爸媽做的是建材生意,自己出生時候,奶奶很希望媽媽繼續生。
給自己取名叫章若男。
2歲的時候,媽媽生了第二胎。
依舊是個女孩。
二妹叫章若遙。
6歲的時候剛在石家莊上小學,媽媽生了第三胎。
同樣是個女孩。
三妹叫章芊憶。
三姐妹名字尾音,連一塊,叫要一男。
14歲時,已經從石家莊回到溫州的虹橋一中讀書了,媽媽生了第四胎。
家人如愿了。
這回是個男孩。
弟弟叫章恩特。
籍貫里,有個說不出口的重男輕女家庭標簽。
章若男喉嚨滾動幾下:“我是籍貫是澤江溫州。”
“溫州啊,我知道。”
江陽點了點頭,咧嘴笑道:“那邊的姑娘很孝順,對家人很好。”
章若男瞳孔忽然放大,身體微微后仰,抬頭對上江陽眼里的笑意,她也緩緩展開笑顏:“是的,是的,我很愛我的家人,我很孝順。”
孝順是夸獎。
也是捆住的繩索。
“你是女生,名字里為什么會有一個男字?”江陽忽然問出第三個問題。
章若男的笑容變得僵硬。
肩膀下沉,手指扣緊掌心。
自己的名字,決定了自己的人生。
如同撕開結痂的傷口。
逃不掉的家庭責任。
咬緊后槽牙導致下頜線變硬,她強迫自己嘴角上揚:“名字是爸媽取的,我決定不了,大概意思應該是,希望我能像個男人一樣,扛起這個家的重擔吧。”
楊超躍聽到這里,接了句:“我也是,我也希望能扛起家里的重擔。”
江陽撇楊超躍一眼:“你上一邊去,你倆是一個情況嗎?”
“怎么不是,我也愛我家人啊,我……”
楊超躍發覺江陽斜眼瞄了自己一眼,露出個警告的眼神。
孝順對楊超躍來說是夸獎,落在章若男身上是把刀。
楊超躍聲音越來越小,話還沒說完,就已經弱不可聞,趕緊閉嘴:“我不插嘴了。”
被楊超躍這么一打斷,江陽思緒有些亂。
剛剛聊到哪來著?
當面試官真開不得小差,以后這活交給楊超躍干,他來插楊超躍的嘴。
江陽索性直接談價錢:“對了,你的簡歷上寫著可以不要底薪,是真的嗎?”
哎媽呀,陽哥這臉皮比城墻拐彎還厚,咋尋思問出口的呢……趙妗麥的沉默,震耳欲聾。
“我可以不要底薪,但是要有通告。”章若男呼氣微微抿唇,嘴角努力保持微笑,眼周肌肉仍舊很不自然的緊繃。
這是自己的底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