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色疲憊,麻木。
對方的發縫里粘著洗不干凈的棉絮。
身后是紡織廠宿舍生銹的水管。
老舊得一拉就會發出吱吖聲拉栓的木門。
塑料置物架上擺著可憐可俐洗面奶和蜂花護發素。
米黃色的瓷磚脫落三塊。
楊超躍屏住呼吸,臉上掛滿水珠,喉嚨發緊。
鏡中的,是兩年前,在紡織廠宿舍衛生間里洗漱的自己。
卻又不像自己。
陌生又熟悉。
仿佛能聞到記憶里紡織廠的機油味,室友的笑聲,街頭的叫賣聲。
鏡子里的兩張臉隔著時光對望。
一張寫滿疲憊,一張刻著野心。
楊超躍抬手把睫毛上的水珠抹掉,視線一下子變得清晰。
擦臉時抹掉的不僅是水珠,還有那個會為十塊錢盒飯心疼的姑娘。
隨著彎下的脊椎抬起。
鏡中干枯的頭發變得柔順,蠟黃的臉色變得白皙,青灰色的紡織廠制服變成了昂貴的范思哲皮草拼接大衣。
長發成了短發。
手機由老式諾基亞翻蓋功能機,變成了最新款的iphone6。
麻木又疲憊的眼神,變得清晰,透亮,對未來充滿希望。
在大學的招聘會上,一個眼神,能看得求職者喉頭發緊,說話語無倫次。
“我不再是以前的我咧。”楊超躍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氣聲,喃喃自語。
不想再過以前那種,無力改變,得過且過的日子了。
決定不了自己的出生,但可以決定自己孩子的出生。
努力讓爹爹以后也住上像陽哥家一樣的大房子。
讓自己的孩子,有著和陽哥一樣的起點。
自己沒法成為富二代,可以成為富一代。
陽哥給自己的機會,不但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,還有希望,可以改變自己后代的階層。
真皮沙發不會硌疼骨頭,優渥的人生不需要練習忍受。
所以。
一定要跟緊陽哥的腳步啊。
如果回到過去,在那輛奔馳車里,再經歷一次李糯給自己自愿贈予10萬元的合同,讓自己放棄出演的角色。
自己不會像當初那樣掙扎著拒絕。
而是會先厚著臉皮,向李糯要簽名,再把協議帶走,交給陽哥。
揉了揉眼睛,有什么東西,從眼角流走了。
是兩年前的純真。
純真沒有丟,只是永遠留在了紡織廠宿舍里,換成了生存的籌碼。
嘴角泛起一絲苦笑。
沒有心思懷舊,紡織廠宿舍的舊夢該存檔了。
“超躍,在這干什么呢?”江陽踩著棉拖鞋,從外頭進來,發覺楊超躍看著鏡子發愣,眼眶有些泛紅。
臉上全是水珠。
狀態不太對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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