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少汗水比欲望干凈。
一支舞換通告的算計,在月光下突然顯得那么臟。
決定不摻雜利益的那一刻,舞蹈包突然輕了。
比通告更重的,是讓熱愛保持干凈的野心。
當決定放棄交易時,感覺河面的風都變得清澈。
可能是最后一次見面了,至少,自己不能給江陽留下一個功利心很重的形象。
就算這是自己人生里最后一支舞,也要讓它像初學時那樣,只為喜歡而跳。
自己根本就不慫。
至少在自己憧憬的男生面前,敢跳一支不為什么的舞。
“江陽,你把遠光燈打開!下車!”
“嗯?搞撒子?”
江陽把遠光燈打開,剛下車,就被快步繞到駕駛座旁的田曦微,牽住手。
姑娘的手發顫,手心有細汗。
田曦微低頭玩手指,睫毛快速顫動。
心里憋著的那句‘你想看我跳舞嗎?’沒有問出來。
話到嘴邊成了:“江陽,我明天逗要去北平老,心頭沒得點底得。”
停頓一下。
田曦微抬頭,偷瞄江陽的反應。
發覺江陽在看自己,立刻挪開視線。
深吸一口氣,又抬頭直視江陽,嘴角抿出梨渦,強裝鎮定,臉頰泛紅:“要不你幫我看哈我準備的舞蹈跳得啷個樣。”
“跳嘞是哪首曲子嘛?”
“《雀之靈》,逗是楊麗平老師最在行嘞那首。”
“你跳肯定好看得很。”江陽來了興趣。
夸獎只是隨口的,沒看過田曦微跳舞。
正好可以檢驗一下,薅到舞蹈屬性后,自己的舞蹈水平,已經到什么程度。
同時也是薅屬性的機會。
如果自己現在的舞蹈水平,已經超過田曦微。
在自己的指點下,田曦微有所進步,是可以薅到屬性的。
河堤邊聽見河水撞擊岸石的脆響。
三橋方向傳來貨輪汽笛。
抬頭看去,發現田曦微,背對著自己,舞蹈包的拉鏈拉開,手里握著一面小鏡子,正在給自己熟練的畫眼妝。
已經戴上簡化版的銀冠。
藍綠色眼影暈染至鬢角。
收起化妝鏡。
田曦微來到江陽面前四五步的位置。
抬手緩緩解開校服拉鏈,露出里面早就準備好的舞服。
呼吸急促,眼神逐漸堅定。
上身是體操服外罩亮片抹胸。
肩膀披著雪紡紗披肩。
下身是深藍的一片式彈力裙。
舞服上配合著孔雀貼布。
江陽的脊椎一下子挺直,翹的不再是二郎腿。
“知道舞蹈生辛苦,沒想到這么辛苦,平常舞服都不離身嗎?”
江陽調整車燈斜照角度,在瀝青路面拉出二十米長的光帶。
把手機放在汽車引擎機蓋上,播放《雀之靈》。
“江陽,你盯到看沒得?”汽車的車燈晃眼,田曦微視線受到干擾,看不清周圍。
直到看見一道熟悉的聲音:“我在看起嘞。”
江陽理解田曦微剛剛的暴躁,就像理解自己再也回不去的莽撞。
田曦微看見江陽來到遠光燈前,高挑的身影把遠光燈剪斷。
不同的是。
半個月前,江陽穿的是毛絨大衣,自己在嚎啕大哭。
此刻,江陽穿的是校服,自己為江陽換上了精心準備的舞服。
最后的遠光燈,是給純白青春打的追光。
隨著音樂聲響起。
田曦微脊椎瞬間拉直,瞳孔聚焦。
進入舞蹈狀態。
想象自己是一只孔雀。
不是模仿孔雀,而是成為孔雀的靈魂。
這支舞蹈,自己跳過很多次,這次是為江陽跳的。
即便沒有江陽,也會跳得很專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