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車到站。
田曦微順著人流,往出站口走。
擁擠得時不時能聽見羽絨服相互摩擦的聲音。
閘機前很吵鬧,聲音雜亂。
聽見有人用河南梆子腔喊‘借過’。
還有東北味的腔調喊‘嘎哈啊,擠啥擠’。
廣播女聲機械重復自己的這趟列車正點到達。
從閘機通道出來,田曦微探著腦袋,張望楊超躍的身影。
記得楊超躍是一個短發姑娘,個頭比自己稍微矮一點,因為有輕微的駝背,站直時,楊超躍和自己的身高應該是一樣的。
大部分人,都會帶點駝背,很正常的儀態。
因為自己是舞蹈生,長期訓練,尤其是剛讀高中那會兒,每天四個小時靠墻站。
后腦勺,肩胛骨,臀部,腳跟四點一線,睡覺也必須平躺。
所以會像職業病一樣,下意識的注意別人脊椎彎度。
沒有第一時間看見楊超躍。
人流量太大了。
有看見拉人的黑車司機,高舉a4紙打印名字的接站大媽,久別重逢的大學情侶,還有扛著蛇皮袋的務工大叔。
“田曦微,這里!”
嘈雜的聲音里,忽然聽見有人喊自己。
偏頭看去。
靠近護欄的位置,楊超躍穿著皮草大衣,踩著高邦鞋,向自己小跑過來,笑得眼眸彎彎。
田曦微原本疲憊的步子,變得輕快。
下意識的往楊超躍身邊看,尋找江陽的身影。
反應過來。
江陽這時候,在片場拍戲呢。
能派楊超躍來接自己,已經是對自己的重視了。
看著楊超躍小跑到面前,田曦微手有些不知道往哪放,摸摸頭發,又拽拽衣角,臉上帶著笑容,僵硬的點頭:“超躍,您好,叫我小田就好了。”
“不用管我叫您,聽得怪怪的,我其實比你小一歲。”
“你比我小?你還沒成年?”
“還半年成年。”
“好厲害啊。”田曦微肩膀聳起。
楊超躍笑道:“厲害啥啊,都是江陽帶的。”
說著話時,她伸手去接田曦微的行李箱:“停車場在那邊。”
田曦微抓桿的手突然收緊:“我自己來就行,不用麻煩您。”
‘您’這個字,尾音有些拉長,改成了‘你’。
本以為楊超躍應該比自己大幾歲,沒想到自己才是年長的。
行李箱最終還是被楊超躍搶過去:“陽哥交代我的,要照顧好你。”
前往停車場的路上。
兩人聊幾句,田曦微忽然開口問道:“超躍,你和江陽是什么關系啊?”
“他是我老板,也是我的貴人,我是他一手帶出來的。”
楊超躍說得很坦然:“我爹說的話,我不一定會聽,因為我爹說的話,不一定對,但是陽哥說的話,肯定是對的。”
“那如果不對呢?”
“不對也對,不對也聽。”
楊超躍略微思索,說道:“我腦子笨,很多事情想不明白,就懶得想,照著老板說的做,準沒錯。”
沒有生活里的話題。
楊超躍聊起江陽,全是和江陽在一起時,工作上的事。
聊起下午在酒店練習舞蹈的事情,楊超躍癟著嘴:“老板讓我練習舞蹈的工作,到現在都沒什么進展,今天下午在酒店舞蹈室練壓胯,壓腿,韌帶還是硬得很,節奏也跟不上。”
“你在練習舞蹈?”
田曦微眼眸一下子亮起來:“我可以教你的,我是舞蹈生。”
“教我的老師,舞蹈水平也很高的,是江陽請來的。”
“那多半是她不會教,我從小學開始學舞蹈,每個動作都經歷過錯誤,矯正,定型,可以精準判斷初學者做動作時,會卡在發力點。”
邊說著,她下意識的打量楊超躍的姿態。
觀察楊超躍的肩頸角度,通過楊超躍走路時鎖骨晃動幅度判斷楊超躍的發力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