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起身,她咬著口腔內壁,對驅趕自己的移動組組長連聲道歉:“對不起,對不起。”
語調里帶著鼻音。
呼吸聲加重。
其實很不想道歉的,因為自己根本就沒有碰到搖臂車軌。
怕自己會給江陽惹麻煩。
忽然發現,劇組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。
是有階級區分的。
被保安阻攔,被燈光助理驅趕,被移動組組長發泄情緒。
眼眶泛紅。
喉嚨滾動,咽下委屈。
把懷里的保溫餐盒摟得更緊。
鞋帶松散開也沒發覺。
那年十八,站如嘍啰。
如同忽然闖進江陽的世界,發現連當背景板的資格,都要用尊嚴去換。
想要靠近光,卻被灼傷。
忽然聽見坐在監視器前,穿著多口袋馬甲服的導演喊了一聲咔,接著笑道:
“江陽,演得很棒,又是一條過,不用重復調整機位,燈光擺一次就夠用了,你這個效率,我覺得不用一個禮拜,五天就能殺青了。”
“汪導您調教得好。”江陽笑道
“純粹就是你會演,我要有那本事,拍攝計劃不知道會有多連貫,后期組也不會天天要求我留時間給他們剪輯了。”
田曦微默默的聽著。
不知道演戲一條過能給劇組帶來多少好處,聽不懂重復調整機位是什么意思,也不知道江陽的拍攝效率有多高。
只知道,導演在夸獎江陽。
忽然感覺剛剛受的那些委屈,都不重要了。
幸好沒有打攪到江陽。
她踮腳著腳尖,很認真的看,認真發的聽,眼眸閃亮。
聽著聽著,就走神了。
腳尖無意識畫圈,手指頭不自覺的反復撥弄保溫餐盒的鎖扣。
手指比大腦更誠實,總在泄露心事。
最認真的走神,是想他時的模樣。
笑容從嘴角偷跑出來,藏在梨渦里。
他的優秀像太陽,自己甘愿做一株向陽花。
委屈在喜歡面前,輕得像一粒塵埃。
楊超躍和章若男聊完,掛斷電話,往江陽那邊看去。
看見江陽正在監視器前,和導演聊著什么。
身邊沒有田曦微的身影。
“田曦微呢?”
楊超躍目光往片場掃視一圈,看見群演管理員在核對名單,場務臨時工在跪地貼熒光標記,跟焦員在低溫中徒手調節鏡頭齒輪。
看了一圈,沒有看見田曦微……看見了!
在導演監視區外圍,電源箱間隙的位置。
不仔細看,真看不見,跟隱身了似的。
“她躲在哪里干嘛?”
楊超躍邁步過去,忽然頓住步子。
看見田曦微凝望江陽的真摯眼眸,以及嘴角的淺笑,忽然就明白了。
應該是怕這時候去,會打攪江陽吧。
想接近,又不敢接近。
擔心出現得不合時宜。
毫無雜念的情感。
似曾相識的一幕,楊超躍曾經看見過。
初中時班級里早戀的姑娘,在樓梯角偷看操場上喜歡的男生,似乎就是這樣的。
不敢接近。
遠遠的一看就是很久。
心思大家都知道。
只要一和喜歡的男生接近,周圍的同學就會起哄。
有點羨慕田曦微的學生時代,能遇到江陽這樣的同學。
自己的學生時代,沒有校花,沒有校草,沒有搭訕。
有的只有滿滿的課表,臭臭的教室,角落親吻的小情侶。
有校園宮斗,有不沖的廁所,和各有心事的室友。
如果家里有錢供自己讀書,如果自己沒有輟學,在充滿壓力的高中生活里,有一個喜歡的人,每天都能見到他,可能就不會覺得高中生活苦吧。
田曦微沒有說出藏在心里的心事,楊超躍一眼就能看穿。
她沒有邁步過去,她放下手機,看著田曦微的一舉一動好一會兒,目光又挪到江陽身上。
沒有言語。
沒有打擾。
默默注視。
站在第三視角,看一場學生時代的青澀重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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