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見江陽這句話,田曦微原本努力表現鎮定的面容,維持不住。
嘴角下撇。
眼眶里一下就積蓄晶瑩。
“沒事,曦微,沒演好而已,天又不會塌。”江陽起身說了句。
時間緊。
他沒多廢話,手機塞進后褲袋,往蓋著綠幕的陽臺走:“曦微,來一下,還有超躍,你也來一下,商量商量怎么演。”
田曦微左手一直捏著右手的指頭,看見江陽的背影,力道松開,放下心里防御。
“曦微,別沮喪,陽哥一定有辦法的。”楊超躍來到田曦微身側,悄聲嘀咕了句。
“嗯。”
田曦微應了一聲。
想笑,卻笑不出來。
失敗后的笑容最難看,嘴角往上扯,眼淚往下掉。
剛起身,身子歪了一下,才發現自己腿是軟的,被楊超躍扶著腰,才站穩身子。
被楊超躍扶腰時突然抓住楊超躍的手腕。
像溺水者抓緊浮木。
走路時左腳磕絆一下右腳。
身體反應比心理更誠實。
來到陽臺,腦子一片空。
心里很亂。
江陽看出田曦微現在的狀態不太好。
他讓田曦微先緩和情緒,他先和楊超躍講接下來要演的情節。
田曦微緩和一會兒,呼吸變得平緩下來,見江陽和楊超躍聊完了,開口問道:“陽哥,我該怎么演?”
“別叫我陽哥了。”
“啊?”
“叫我老漢兒。”
江陽正色道:“從現在開始,窩是恁爹。”
楊超躍接著說:“現在你得管我叫媽了。”
田曦微錯愕片刻,旋即明白過來。
江陽和楊超躍,已經把接下來要演的情節商量好。
江陽演她老漢兒,楊超躍演她媽媽。
江陽笑道:“先叫我一聲,熟悉熟悉。”
“老漢兒。”田曦微試探性的叫了句,有些生澀,鼻翼抽動,憋笑又憋哭。
“叫爸爸。”
“爸爸。”
“哎。”
江陽把田曦微劉海別到耳后:“妹兒莫怕,老漢兒在。”
當完超躍的爹爹,再當田曦微的老漢兒。
可惜一個滿了十八,還是高中生。
一個不是高中生,沒滿十八。
否則就不會在搭著綠幕的陽臺這么喊爸爸,而是在早晨的被窩里。
喊一聲爸爸,就會發現,早上為她升起的,不僅只有太陽。
看著江陽研究她發的全家福照片,還有她家客廳的布局時,田曦微突然咬腮幫。
想起自己在工廠當技工的爸爸生活里的的酸楚。
她額頭抵在江陽肩后,嘴唇抖動,無聲的說了聲:“謝謝。”
貪戀那點溫暖,又怕沉溺成習慣。
沒一會兒。
江陽把田曦微帶進側臥房間等著。
就和先前給楊超躍設置的情景一樣,沒有告訴田曦微接下來的具體劇情。
推開側臥門。
里頭的凌亂,看得田曦微有些愣神。
里邊是搭完景,拍攝結束,沒有收拾的片場。
原木色兒童床斜懟在墻角,床墊半懸空,拍撞門戲時移位導致的。
藍白格床單一側垂地,沾著化妝師的粉底手印。
臺燈電線纏著膠帶標記,是燈光組的定位貼。
書桌上有攤開的高中教材,內頁被撕掉幾頁,道具做舊處理。
地面有兩條平行黑痕從門口延伸到窗邊,是攝影軌道車潤滑油殘留導致的。
原本掛裝飾畫的位置留x形膠痕。
是美術組固定道具的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