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宗誠想起前段時間他去了趟美|國,“你之前出國,就是為了查這個事。”
程越生搖頭:“工作原因,順便辦點私事。”
“什么私事?”
“信托的事。”
“給你兒子留錢?”秦宗誠說,“你這也太早,別告訴我你遺囑都立了?”
程越生笑起來,似真似假地說:“確實立了,誰知我會不會哪天就橫死。”
秦宗誠想這確實是他的風格,未雨綢繆。
他想笑卻又笑不出來。
證婚儀式已經開始,那邊開始催,兩人才過去,坐在最后一排,看這對奉子成婚的新人在人前表演恩愛。
新郎對天發誓,對面前的女人至死不渝。
新娘拿著誓詞卡,美美流著眼淚找跟拍攝影的機位。
晚宴來了更多人,何家包下酒店二樓整層宴會廳,從外場走道,到場內布景,無不奢華絢麗,樂隊奏曲,新人夫婦臺上互動,臺下敬酒,整場婚宴熱鬧非凡,賓主盡歡。
程越生坐在臺下,不時便有故人前來敬酒同飲,仿佛新郎是他。
來者眾多,卻無一人敢提當年之事。
一來在場當年受程家好處的人多了去,只要不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的,都不輕易揭人傷疤。
二來,即便是曾經的仇家想看熱鬧,也得擔心程越生眼下混得風生水起,會伺機報復,又要顧忌幾分趙家和許家的薄面,還怕壞了何家喜事,自不敢輕易上前自討沒趣。
但總有那么些人,以為時過境遷,又小人得志,忍不住來博存在感。
一男人一手拎酒壺,一手執酒杯上前,遠遠的就已經雙眼含淚,甫一走近,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上便浮起幾分虛偽奸佞的傷感,哽咽道:“世侄,多年不見,你過得怎樣?”
周圍頓時安靜下來。
程越生笑看對方,從椅子上緩緩起身,“多謝沈叔關心。過得還行,若無意外,再活個幾十年也沒問題。”
沈父微愣,抹了抹薛定諤的淚,拍拍程越生的肩:“那就好那就好……當年我也受過程兄的恩惠,老天瞎了眼,竟讓程家落得個這樣的結局,我實在心痛,擔心你一蹶不振,你能走出來最好。”
秦宗誠坐在一旁,臉色都已掛不住。
程越生親自拿過酒,慢悠悠地給沈父斟滿,“時也命也,都已經是往事了,人總要往前看。”
程越生緩慢說著,將白酒杯遞給對方,沈父伸手來接。
手剛捏住酒杯,程越生收手時,一股輕微力道掛住杯座,酒杯從沈父手中施然落下,杯子落在地毯上倒沒碎,酒倒是傾灑了一地。
沈父臉色微變,程越生盯著那灘酒液,帶著醉意笑問對方:“看來沈叔說心痛是真,連酒也要先敬給我父母和兩位叔叔?”
沈父瞇了瞇眼,周圍人都看著這邊,知情的不敢作聲,不知情的以為姓沈的真這么仁義,深深為之觸動。
沈父哈哈訕笑兩聲,感慨道:“是啊,這么多年了,我還沒親自去上過一炷香,敬過一杯酒,那就趁今天……”
沈父說著,又接連倒了兩杯酒,咬緊牙一臉沉痛地倒在地毯上。
過后,沈父也沒心情再要程越生喝他的酒,只是笑呵呵地跟程越生說起沈紓紜,麻煩他多照顧。
“紓紜從小任性,還要勞煩你多包容了。”
程越生:“一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