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車里枯坐到天亮,沈紓紜才驅車回了她和沈貫期在南江常住的別墅。
沈貫期回了家,家里也被安裝了監控。
沈貫期涉嫌重大刑事案件,會被嚴密監視,不得離開居所,見來訪者也要經過執行機關批準。
沈貫期是庭安的法人和實際控制人,沈紓紜雖然持有股份,但并未在公司擔任實職參與運營,才沒有被牽扯進去。
庭安的好幾名高層就沒那么好運氣。
沈紓紜本可以以家屬身份住這兒,但她可受不了被人監視,她只是想及時見沈貫期一面。
短短十多天,沈貫期人肉眼可見地滄桑了,周身被死氣沉沉的沉默籠罩。
沒有誰能在跑路的緊要關頭,被親爹威脅要么死要么等著坐牢之后,還能平常以對。
這么些日子,他平均下來估計一天睡得了兩三個小時。
得籌劃怎么保住母親和弟妹,還擔心被人扣鍋導致重判,每天在腦子里預演怎么跟人斡旋,怎么安排接下來的事情。
兄妹見面,沈貫期第一句就是:“老頭身體怎么樣?”
沈紓紜沒什么表情地說:“醒了,沒死,就算恢復了也要坐一輩子輪椅。”
沈貫期哼了一聲,靠在書房沙發上陰沉沉地念叨:“一輩子……他還哪有什么一輩子?半個身體都腳踏進棺材的人。”
他抽了根煙出來,腳搭上書桌,沉默一瞬,“我他媽才搭進去了一輩子。”
也許是這些時間在局子里什么都干不了,沒空就琢磨,已經漸漸認命。
沈紓紜低著不說話。
沈貫期像是發泄一般,自嘲地自言自語:“沈進友就是個畜生,他養孩子來干嘛的?就是替他背鍋,頂罪的,這個孩子頂這項罪,那個孩子頂那項罪,最后他這個老畜生清清白白,只要最后留個種繼承他的家業就夠了,真是操了。”
沉默久了,脾氣和怨氣找到了突破口,他逐漸暴躁,指著沈紓紜說:“你也是個蠢的,程越生那兒,這么多年啊,你愣是丁點都沒發覺過!還有家里那兩個小的,都是沒用的東西!就他媽知道指望老媽和我這個二哥,好了,這下沒二哥了,老媽年紀大了,都去討食吧,媽的!”
沈紓紜一晚上沒睡覺,心情煩躁容易上火,“少把責任推給我,要不是當初你出主意讓我去接近程家生,我也不至于被程越生盯上。再說了,這么多年他什么都沒做過,我能發覺什么?不是連你和爸也放松警惕,還想利用他對付趙家?”
她知道沈貫期想發泄,但差不多的話她從沈進友那里已經聽過了。
沈貫期壓抑著憤怒,搓了搓眉心,“說多無用,老頭沒死的話,現在需要擔心的是沈景曜。”
他先前從律師那兒了解了一些州港發生的事,沈紓紜又給他補全了信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