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迎清說出這句話并沒有什么特別大的感覺,也許是因為這個受精卵來得過于突然。
又也許從一開始,“懷孕”這件事帶來的反應總讓她想起過去的經歷,包括想到這兩個字,她都很痛苦。
如果說,非要她找出那么一絲稱得上是喜悅的感受,那就只是她告訴自己,這是她和她喜歡的人的孩子。
是她和程越生的孩子。
只有這樣她才會好受一些。
然而某些悲觀的時刻她會想,程越生知道后會不會讓她打掉,即便她沒有多希望懷上這個孩子,可只要想到這個可能,仍會心如刀絞。
可現在,都不重要了。
她任由淚如泉涌,繞過他要離開。
程越生難得被某件事的發生殺得措手不及,半天沒冷靜下來,只是及時攔住她,單手把她帶回懷里。
兩次戴套都能懷上,誰能想得到?
顧迎清不愿意被他抱住,一邊掙扎,一邊說:“你這回也不必愧疚,是我的原因。”
她之前想不通,每次都做了措施,戴套懷孕這種小概率事件怎么會發生?
后來回憶起在老家那回,她例假剛結束,換套的間隙是她沒忍住。
事后覺得例假剛結束肯定在安全期,而且就那么一下,也就沒有吃藥。
程越生猶豫一下,“去檢查沒有?”
這會兒想起上周有天晚上,她說想見他,聲音失魂落魄的,大概就是因為發現懷孕。
顧迎清聲音極輕,帶著細微的甕聲,“沒有,過段時間去做手術之前會做個檢查,還小,說不定可以藥流。”
她覺得暈,呼吸堵在嗓子眼,進不去下不來,說起話來感受不到聲音和情緒,不像在說自己的事。
程越生在她臉上除了眼淚看不到情緒,略感心慌,放低聲說:“是我錯,別賭氣。”
他掌心托住她的臉,指腹揩去她的眼淚。
顧迎清問:“你這是想要留下這孩子的意思?”
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。
“嗯。”他應聲。
顧迎清搖頭:“我不要。”
他指腹越是輕柔憐惜地在她臉上摩挲,她心下越是荒蕪空洞,“我不希望它一生下來就有個未來會生死難料的爸,甚至它媽都不知道它爸在哪里干什么。何況它爸對它媽只是愧疚,又能有多喜歡它?”
程越生被堵得說不出話,氣焰全消,一時間也顧不上面子,先服軟再說,“我說的氣話,能不能忘掉?”
“你氣?你有什么可氣的?”顧迎清語無波瀾,用詞卻相當譏諷,“你現在又道什么歉呢?是因為我懷孕了,你覺得你又有責任了?”
她不動聲色地躲開他的手。
程越生溫聲:“我說過了那是氣話。”
“情急之下說的才是真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