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越生沉默兩秒,低聲說:“sorry。”
沒有看著手機屏幕說。
程之兗忍不住笑,捂捂嘴,又故作嚴肅,一板一眼說:“你是我的爸爸,我是你的兒子,你得花時間陪我,我才會當你的孝順兒子,不然,以后你死了都沒人給你上香,知道嗎?”
程婉黎聽到這話,眼珠子都要掉下來,隔著老遠就心虛又激動地斥他:“兗仔你講咩啊!?”
她趕緊跑來,入鏡說:“這可不是我教他的啊!”
兗兗看他姑婆:“是你說有人不好好做爹,兒子才不孝順,以后死了都沒人上香的嗎?”
他問姑婆爹是誰,姑婆說爹就是爸爸的意思。
那他沒說錯呀?
程婉黎捂他嘴。
顧迎清盯著盥洗臺的大面鏡,一下下慢慢地用梳子順著頭發。
小孩子的聲音跟夢里喊“媽媽”的聲音重合,她猝不及防地掉下眼淚,甚至自己都沒意識到。
直到看向鏡子的時候,發現自己視線氤氳,將水汽眨出眼眶,才看清自己竟面無表情地淚雨如注。
顧迎清后知后覺地悚然一嚇,立刻挽起頭發,擰開水龍頭洗臉。
擦完臉站直,她一張眼就從鏡子里看見程越生。
他站在她背后,斜倚著墻。
顧迎清才看了他一眼,便有種心如針扎的痛感,她立刻移開視線。
轉身要回臥室時,程越生擋住了她的一半去路,她側身要從他旁邊走開,他忽然伸手,她驚弓之鳥般朝后躲。
程越生的手停在半空,胸腔騰起一股郁氣。
顧迎清不看他,偏開頭忍得很辛苦似的,嘴唇微蠕,半天才努力地發出聲音:“……你能不能不要再待在這兒?”
程越生無事般收回手,臉色不好看,聲音很溫柔:“我讓人訂了餐,等下吃飯,嗯?”
顧迎清聽見這話,不知為何,瞬間就有勇氣看他了,是用那種“你滾”的眼神,狠狠瞪他。
程越生把她眼里的恨意照單全收,定眼望住她,呼吸有些粗,喉結輕滾,重復:“等下吃飯。”
話說完他主動從她面前消失,回了客廳。
沙發上胡亂擺著電腦和李方長送來的資料文件。
顧迎清往臥室里走,程越生又說:“你不用鎖門,我不進去。”
顧迎清猶豫了一下,信了他,到梳妝臺坐下,按步驟往自己臉上涂抹護膚品。
午餐送來,程越生在外面喊她吃飯時,她躺在床上又是快要瞇著的狀態。
依然是吃不太下,她知道這樣滿足不了身體所需,她只好吃到自己能忍受的最大程度,在將吐不吐的邊緣后停筷。
然后又回房間,仍然是睡覺。
她既沒說分手,也沒再說要打掉孩子,更是對兒子的事沒有任何的追問。
程越生反倒像沒頭蒼蠅一樣,應對無門。
過了會兒,他想起一件事,打給許安融,沒提別的,就問她:“親子鑒定誰給你的?”
這人語氣相當狂妄不客氣,裝都不裝一下了,令許安融怒從心中起,想起昨天的事得罪了他,強壓怒氣說:“王致徐。”
程越生撂了電話,正好他一腔憋屈無處發泄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