樂高是顧迎清讓管家送來的,順便要了一些畫畫用的紙筆,坐在沙發上根據記憶畫霧凇云海,后來兗兗黏到她身邊,安安靜靜地看著。
一大一小和諧相處了半天,直到樓下有人按門鈴。
顧迎清猜想是小孩的姑婆來了,兗兗比她快,跑下去開門,她緊隨其后,才走到樓梯中央,就門口傳來說話聲。
“仔啊,你這是什么表情,看見姑婆不開心?”
程之兗吞吞口水,強顏歡笑:“開心啊,可是姑婆你怎么來啦?”
“姑婆來帶你回去啊,你明天要上學。”
兗兗瞬間急得垮下臉,擠著眉帶著哭腔說:“我不回去。”
程婉黎正要安慰,瞧見下樓的顧迎清,眼睛頓時黏在對方身上打量,不自覺端起友好的笑容,“顧小姐是吧?”
“是的阿姨,叫我顧迎清就可以了。”
程婉黎穿著身復古漸變長款粉貂,頭戴寬檐禮帽,手上掛著金屬扣手袋,像上世紀畫報里的復古淑女。
尤其她身材高挑,并未經歷過發福發胖,帽檐將臉一遮,根本看不出年紀。
程婉黎進了室內,取下帽子,越是細細端詳顧迎清,眼中驚喜越是掩不住。
“您想喝點什么?”
程婉黎回眼,忙說:“你別麻煩了,我接了兗兗就走。”
程之兗說:“我不走!”
兗兗說完躲到顧迎清身后,拉著她的衣服小聲央求:“我不想走,你跟姑婆說,你和爸爸都不回去,我要跟你們一起回去。”
顧迎清無法主宰,也不想做主他的去留,在她的認知里,他是程越生的兒子,程婉黎是相當于他奶奶的存在。
而她,跟他只有看不見摸不著的血緣關系,甚至從他還在她肚子里,是個胚胎的時候,她就厭惡他的存在。
出生后,她好不容易滋生了母對子的惦念牽掛,還給了其他小孩。
甚至,不管是對星星,還是對兗兗,她從來沒有想過,要撫養她的“孩子”。
在跟程越生分手的時候,她還說過不要孩子這樣的話。
這么多個月,她一次都沒有去看過他,假裝他未曾出現在她生命中。
那她有什么資格干涉孩子的任何事情?
顧迎清艱難開口,溫柔說:“兗兗,你爸爸來北城是為了工作,他很快就會回去,你還要上學,先跟姑婆回去好嗎?”
“你想趕我走,你為什么也趕我走?你還說你沒有不喜歡我,你騙人!”程之兗心里委屈,自己說著就嘴一癟,豆大的眼淚往下掉,不似以前會先假哭幾聲觀人臉色。
顧迎清整個人有種莫名其妙的麻痹感,情緒隔離,她既無法出聲安慰,也沒有抱著他哄勸。
她只是心情復雜地盯著小孩,心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死死地揪住,呼吸越來越悶。
兗兗具體怎么被程婉黎帶走的,顧迎清沒法兒細想,心里難受,因為總會想起兗兗離開時,哭得傷心欲絕對她說:我不喜歡你了。
最讓她受不了的是小孩子的眼神,滿眼都是期望她能留住他的希冀。
顧迎清有些頭昏腦漲,又覺得身體發寒,心里堵著不舒暢,導致人也渾渾噩噩,她想要放松。
于是灌了滿浴缸的熱水,躺了進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