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越生剛睡沉就開始做夢。
夢從晚上的飯局開始,從電話撥出去前他就知道顧迎清在房間里發生了什么。
驅車從吃飯的地方往回趕,誰知竟在這屁大點的地方迷了路。
耽擱太久,剛進門時就有不好的預感,心說完了完了。
拼命朝樓上去,從浴缸里撈出人來,懷里頭的人雙眼緊閉,神情寧靜,臉上沒丁點血色,皮膚比在州港海里撈起來時還蒼白。
他不是沒見過剛死的人,懷里這人一看就已經沒了好一會兒。
程越生想找手機,遍尋不到,想著浴室地上冷,先把她抱到床上去,結果使不上力,人一下子從他臂彎里漏下去。
他怕她摔著,趕緊去撈,身體被人推搡一下,他一踉蹌,醒了。
眼睛睜開,程越生頓了下,皺緊眉,深深提了口氣。
懷里有個人,正設法要拉開他環在她背上的手。
顧迎清醒來看清他,打著悄無聲息遠離的算盤,才稍稍一動,他手臂便驀地一用力,將她使勁朝他身上攬過去。
燒才退,她乏力,呼吸也不順暢,他這樣一來,顧迎清更喘不上氣,推了他一把。
程越生醒來,又重新閉上眼,用臉試了下她額溫,迷糊說:“燒退了。”
“松開。”顧迎清一開口嗓音干啞。
她一手推他,一手護在胸前。
先前搡他那一把,就發現被子底下,他浴袍帶子散開,幾乎赤|裸著胸膛。
“還難不難受?”程越生沒睡好頭有些痛,抬手按了按額頭。
顧迎清看在眼里,怔說:“不難受。”
“嗯,感冒藥一會兒還是得繼續吃。”程越生平躺著,屈起條腿,被子因為他動作發出窸窸窣窣的響。
顧迎清沒說話,隔著浴袍,灼熱的男性體溫烤煨著她。
上次這樣親密無間躺在同一張床上,似乎已經是很久之前,久到顧迎清現在會覺得處境尷尬,以至于行為忸怩。
她一味想往旁邊挪去。
想到先前那個夢,程越生舍不得放手,告訴她:“那邊臟,你昨晚出了汗。”
“我也臟,你松開,我想去洗澡。”
程越生一聽到“洗澡”二字,后腦勺就發緊,聲音不自覺一沉:“剛退燒,洗什么澡?”
察覺她一僵,他摟緊,輕聲:“不嫌你臟,你安靜點,好好休息會兒。”
顧迎清記得昨晚的事,回憶不起動機,只覺得人在當下那一刻被什么操控,有個聲音告訴她:這樣會很舒服的,既可以緩解頭痛,也能止住心里的難受。
回過神來,她心下悚然。
那樣的感覺突如其來,甚至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發生。
一想到這兒,就令她覺得荒涼無望。
顧迎清按捺住心神,說:“……我想起來穿衣服。”
程越生直接把自己身上的浴袍脫了,隨便一拉,裹在她身上。
穿上好,免得他也煎熬。
時間還早,顧迎清也確實沒睡醒,身體疲累,東想西想又漸漸地睡了過去。
她這一覺比程越生睡得久,再醒來已經是晌午。
顧迎清睜眼望著天花板,總覺得忘掉了什么事。
起居室傳來程越生跟人電話談工作的聲音,顧迎清摸過手機看時間,跟著打開微信。
林北望九點過給她打過語音電話。
完蛋。
顧迎清立馬記起自己忘掉的事,周一本來要去文未開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