跨年那晚,顧迎清跟程越生走之后,林北望說話做事一直都挺正常的。
因為他們除了工作交流之外,基本沒再有這樣私下相處過。
那天的事,對雙方來說都挺膈應。
林北望明知她和程越生的關系,故意說那些十分難聽的話。
顧迎清之后坐他車走,其實也是料定程越生會追上來,這又銼了林北望面子。
林北望前段時間太忙,無暇找她麻煩,顧迎清也不太會主動跟人公然撕破臉,只想平靜地結束工作。
顧迎清深深吸氣,忍住翻白眼的沖動,“還是那句話,別以為你很了解我。”
“怎么算了解?你跟德信的前上司勾搭在一起的時候,難道就很了解對方嗎?況且程越生在你之前,一直有個門當戶對的鐘情對象,姓……姓沈是嗎?更別說你跟趙家關系匪淺……”
顧迎清倏地警惕起來:“你調查我?”
林北望撇撇嘴角,不以為然:“這隨便找個南江圈內的人就能問出來的事情,再說你是德信股東,股東信息是公開的。”
雖說言之有理,但顧迎清看著他理所當然,甚至臉上帶著一絲因為威脅到她,而顯得志得意滿的表情,忽然覺得頭皮發麻。
林北望說:“不過當然,你的過去與我無關。不管是因為感情糾紛,還是利益糾葛,我只是覺得你太容易相信男人。上一次,因為男人辭去工作,這一次,又要重蹈覆轍?我知道,你們這樣的女人都渴望程越生那樣的男人,為你浪子回頭。女人嘛,的確容易被超越自身階層的男性給予的好處而迷惑,容易喪失自我定位和認知,越是得不到的,越想想方設法去夠。”
說到最后,他言語之間的諷刺愈發濃厚。
顧迎清只覺得有股憤怒與羞辱直沖頭頂,雙頰因竭力忍耐而變得通紅。
林北望的心思其實不難猜。
知道她和程越生的事之后就已經看輕她,認定她勾搭上司、試圖通過男人實現階級跳躍。
當她在他眼里變得低級,說話越發地無所顧忌,似有若無地帶有侮辱性質。
而這個低級的女人,沒有看上他,勾搭的還是個優于他的男人。
林北望多少有點破防。
沒人聽了這種話能忍得住不生氣。
她反詰:“所以呢?我不去夠程越生那種男人,難道去夠你這種……”
顧迎清用狐疑的目光,將他從頭掃到尾,“這種不懂基本的社交禮儀,追求女性失敗后,就總是尋找機會說些沒有邊界感的話的男人?我只接受一個男人對我說教,那就是我爸。你算個什么東西?”
顧迎清在說出許安融風格的口頭禪“你算個什么東西”之后,看到林北望緊繃的臉色,才知道有多爽。
對方色變,令她心情爽利,語氣也變得不緊不慢起來。
“你不就是想說,程越生不過是想玩玩我,而我竟然癡心妄想么?”顧迎清站起身。
顧迎清穿了身九十年代復古風格的皮質套裝西裝,短裙下踩著高跟,著黑色絲襪的腿纖細筆直。
她甚至用一種很溫柔的,仿佛聊天的語氣說:“我這種人竟然能傍上程越生,面對你的示好竟然能無動于衷?我就是拜金,我就是癡心,怎么了?程越生無論是身家還是外貌,內外條件,在世俗層面都好過你,你是不是不服?”
她一手拿起會議資料,一邊一手搭著腰,歪頭俯視他,笑了下說:“林導,你要是像程越生一樣,出手就是上百萬的珠寶送到我跟前,而不是像小學生一樣,用類似扯女生辮子這種拙劣的手段博取關注,我或許還會高看你一眼。”
“怎么,珠寶送不起啊?什么古玩字畫的舍不得給啊?是因為你看不起么?還是用你那張臭嘴侮辱人更有性價比?”
顧迎清越說越生氣,越生氣越冷靜,說話越難聽。
“林導,三十多歲的人了,還像個被寵壞的愚蠢青春期男孩,我們這種女的看不上的。”
離開前,她舉起手機,“剛才你說的話我已經全程錄音,我可以告你性騷擾。我們的工作合同即刻終止,后續流程我會請律師跟貴司對接。”
林北望咬牙,臉色極度難看,最終不住拍手,一副譏諷又玩世不恭的模樣:“顧小姐,果然有人撐腰就是硬氣。”
顧迎清笑回:“是的,我會讓給我撐腰的人請最好的律師,”她指著他說了句:“等著吃官司吧你。”
末了大步轉身離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