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還吵得劍拔弩張的一家子,在趙縉挨揍的時候,就已經不約而同地沒了聲音。
沉默又表情各異。
在程越生離場后,這種沉默更是最大限度膨脹蔓延到了每個角落,像戰后硝煙彌漫的曠野,壓抑死寂。
但又都松了口氣。
趙鴻槐看了眼地上癱著的趙縉,臉上露出嫌惡,“送他去醫院,其余人留下。”
趙鴻槐又找來自己的親信——德信的一位元老董事,董秘,以及服務了他快三十年的法律顧問。
不多時人到齊了,一伙兒人散在書房里,各據一方,心思各異。
趙鴻槐話不多說,直奔主題,跟那老董事說:“老方,盡快召集各位董事開會,跟每位董事通好氣,給我開了程越生!”
老董事震驚,無措之余面露難色:“這恐怕……”
“恐怕什么恐怕?”趙鴻槐指著趙柏相,喘著氣說,“你,好歹是個董事局主席,這回也去露個面主持會議,”又朝向方董,“你們只需要湊夠九個人就行,很難嗎?你們這兒不都三個人了!”
董事局十七個人,在無人棄權的情況下,只要有九個人在開除程越生這項決議上投贊同票,就能通過。
趙鴻槐很有自信,他在德信那么多年,自他上任之后大換血,董事局大多數都是他的人。
后來有的人老的老,死的死,退休的退休。
新一輩登上歷史舞臺,趙柏相迎來了他的天下。
趙南川在位那幾年,新官上任,扶持了一些新人進了管理層,不一定全都能為許安融所用。
不等人說話,趙鴻槐便問董秘,董事局里都有哪些人,讓她分析這些人的立場。
董秘在德信也干了不少年,摸清董事局里每個人履歷和喜好,以及在公司內部派系之爭中的傾向,是她的基本職責。
她按記憶道出每一位,將許安融和程越生,還有一位獨董放在最后。
那位獨董是許安融娘家的一位親戚,是她的表弟。
另外還有一位立場比較模糊的獨董快要退休,已經選好了替任董事。
趙鴻槐不痛不癢:“要是這人不聽話,那就找和由頭立馬換了他。”
許安融坐在斜對面單人沙發上,自從趙鴻槐退居幕后,她就沒見過趙鴻槐發這樣的脾氣。
不管不顧地要達成某個目的。
好歹起起伏伏幾十年,又是家產之爭的最后贏家,起碼的威懾力還是有的。
趙鴻槐依然是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,目光尖銳地看向沉默不語的許安融,“至于你,你個叛徒!”
許安融被點名,心有不服,神色木然,眼神冷淡地看向一邊。
她深知惹怒了趙鴻槐,先前看趙縉被懲罰時的痛快早已無影蹤。
此時見這老頭這么雷厲果斷,似乎真要頂著壓力與輿論,來個大換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