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迎清走回了不遠處的溫泉別墅里。
百米距離里,她身體里沸騰的血液逐漸冷靜,一股悵然若失油然而生。
她被難言的復雜情緒充斥。
既有種做了錯事,打破她歷來遵守的善惡界限的懊悔,又無法擺脫流竄在四肢百骸的報復的快意。
心里空蕩蕩的,大腦又很亢奮。
像她曾經從商場里刷了卡出來,想用物欲填滿內心,帶來的卻是更無盡的空虛。
不斷反思這東西于她而言到底有沒有用處?
只圖一時痛快,是否有必要?
她要畫多少幅畫才能重新賺回來?
就像此刻,心中有個聲音在問她,報復林北望到底有沒有意義?
另一個聲音又回答:我若是不先下手,受傷害又會是我,我受夠了,林北望今晚沒有進她房間,一切也不會發生。
顧迎清甩甩頭,按照記憶中的路線,拐進帶溫泉的那間臥室里。
她將高跟鞋扔在地上,脫掉上衣,裙子,絲襪,內衣褲。
將自己放在淋浴下,被熱水淋透了,才又泡進溫泉池里。
她趴在仿巖石池畔,盯著遠處黑幽幽的山,山底溫泉酒店星火成簇般的光。
靜下來,才發現手在抖,眼皮也不斷地跳。
她知道這是血清素高度刺激大腦皮層使其活躍,又陡然走向平和的過程中,無法遏制的生理反應。
她放空自己,接受這個過程。
過了很久,腳趾和指尖皮膚泡得發皺,顧迎清才從水中起來。
那日離開這兒之后,有人來打掃過,床品也已更換。
她關了燈,發覺有些害怕,心突突地跳,于是又重新打開。
翻來覆去無法入眠。
在臨近午夜之際,顧迎清起身從衣柜里找了身干凈衣物換上。
門外客廳有人值夜,她問人蔣驍在哪里。
那人指向一間客房。
蔣驍還在安排善后,怕打擾她休息,關著門打電話。
顧迎清敲敲門,說睡不著,想開車出去山上轉一圈。
“你喝了酒。”蔣驍皺眉。
“我沒醉,都是香檳,酒勁過去了。”
蔣驍從她蒼白的臉上看出一些不尋常,或許第一次做這樣的事,多少有些后怕。
發泄一下也沒什么不好。
生哥不痛快時,也會找法子發泄,只要過后舒坦了就行。
他跟顧迎清一起,院子里停著兩輛車,還有一輛車在暗處,一輛車出去處理事情了,讓顧迎清自己選一輛車開。
看見那兩輛黑色龐大的鋼鐵車身,覺得不大適合女人開,想起車庫里有輛車,替她把那輛車開出來。
看顧迎清坐進車里,蔣驍說:“生哥已經下飛機了,正在往這邊過來。”
駕駛室里,女人沒有血色的臉神情怔了下,應了一聲“好”。
關門,松開剎車點油門,車身猛地往前竄了竄,又忽地急停。
蔣驍:“……”
疏忽了,這么久以來沒見她開過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