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中小朋友的呼吸逐漸均勻,小嘴微張,濃密的睫毛在眼瞼投下長長一片陰影。
也許是燈光柔和,也許是今夜特別,她聽到了好多聲“媽媽”,顧迎清的視線舍不得從小孩子稚氣的臉龐上移開。
且越看越能發現有三兩分跟自己的相似之處。
接著想到孩子轉眼這么大,已經到了避母的時候,母子可以親密貼貼的時限不斷縮短,不免感到遺憾。
思及此,忍不住親了親小朋友的肉嘟嘟的臉頰。
臥室門虛掩,客廳的光從門縫滲進來。
顧迎清想到外面還有一個人,過夜的東西都已經送來,想必也不可能走的。
她思緒紛呈,想到郵輪上的兩天兩夜,想到那場煙花和不歡而散的爭吵。
而她剛才在臥室門口偷聽到,他回答兗兗的那句“愛”,像電影閃回情節的bgm,貫穿整場回憶。
稍微靜了靜神,顧迎清輕手輕腳給孩子蓋好被子,然后出去。
程越生靠在客廳長沙發上閉目養神,長腿舒展,雙手抱在胸前,眉心習慣性輕蹙。
聽到腳步聲出來,又停下,程越生緩緩睜開雙目,眼皮半闔,無聲慵懶地盯著她。
“睡著了?”他聲音有些倦意。
“嗯。”顧迎清杵在原地,似乎在思索什么,良久才挪動腳步走向沙發。
老洋房裝潢保留了一些復古元素,白墻,深色回字形木地板,沙發對面是更深色調的壁爐墻。
奔著呼應裝潢的目的,顧迎清買了綠、棕兩種色調特性偏暗沉,樣式復古的皮質沙發。
綠色長沙發,一左一右兩個單人沙發相對擺放,沙發相鄰的拐角放了個多層圓盤形落地置物架。
程越生左手旁的單人沙發上胡亂堆著他的衣服和阿南送來的過夜袋。
顧迎清將東西放茶幾上,坐在了空出單人沙發上,側身對著他,活像教導主任要和壞學生的家長進行勸退談話。
程越生攢起眉心,眼神鎖著她,眸光暗了暗,“你就非要坐那兒?”
他身旁那么大個空位。
“我有事跟你說。”
“搞得這么正式。”程越生做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懶散樣,一手橫搭在沙發背上,一手撐著頭,大有你說你的,我隨便聽聽的意思。
他長腿伸出去,腳尖抵著顧迎清的腳。
顧迎清往前踢他一下,把腳挪開,問他:“你今晚為什么要帶兗兗來?”
程越生說:“我要是不帶他來,你是不是就要配合許安融裝傻,繼續認趙星淮當你的好大兒?”
顧迎清眼神刺向他,“我跟趙南川結過婚,于情于理,我是趙星淮的后媽,她是我的繼子,就算他當我兒子也沒什問題。”
程越生聽到“結過婚”這三個字就氣不順。
顧迎清以前很避諱提到過去的事,但凡是提到趙南川,她都會變成個悶葫蘆。
更別說置身事外一般坦然提及那段稱不上婚姻的婚姻。
程越生剛才去了她的書房,看見了她打印出來的那些資料。
大概自己想通了當年那些事的癥結所在,撥開烏云見天日,對趙南川祛魅,也就沒有了所謂的愧疚感。
見他臉色陰沉盯著自己,顧迎清轉開臉,聽見他問:“所以呢?那只老狐貍許諾了你什么好處?”
顧迎清說:“她想要我股份的投票權,要我坐實跟趙南川的關系,以趙家人的身份活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