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主樓的路上,沉浸在這種不真實的喜悅當中,又唯恐這只是一場局。
老頭子不會三頭騙吧?
可那又怎樣,她是董事局主席。
一直保持沉默的趙柏相提醒她:“你別高興得那么早,你想先踢掉他,還是先踢掉趙縉,可視情況而定。但前提是,德信如果沒有了,這一切都沒有意義。”
許安融腳步一頓,似乎才發現有這個人在。
“你退出董事會的事,你爸早就跟你商量好了吧?”
許安融想,如果趙柏相真的命不久矣,那他死前算做了一件對得起她的事。
趙柏相沒否認,“對,反正都是遲早的事。還有,你別忘了,即使大權交到你手里,最終的實控人還是爸,只要他還沒咽氣,都有可能出現反轉。如今要是真開除程越生,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。難怪當初董事會投票通過,要解聘他時,他那樣不當回事。未料到凜興收購德信海運一事,是掉進了他的陷阱,拿定了我們不敢。就算他現在退出德信讓出決策權,但他已經透過成江集團成了海運的股東,高層也有他的人,手上又有德信的股份,如果再加上個顧迎清……讓趙縉進德信,對你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,你到時候在中間……”
“夠了。”許安融打斷他,冷聲說,“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,你要真為我好,就在死之前把你爸的股份搞到手,大局不就定了?”
趙柏相笑起來,笑意在略顯病態的瘦削面龐上,莫名有種苦楚的味道。
許安融看了一眼,大步往前將他甩在身后。
中途遇見保姆帶著趙星淮從副樓出來,許安融收拾好表情,問星星:“這么晚了還出來干什么?”
保姆解釋,星星有玩具落在了主樓那邊,要去找。
“找著了就趕緊回來。”
星星跑進主樓,他在樓梯下的小空間里搭建的小別墅,飯前他帶兗兗去參觀過,本意是想顯擺。
但是兗兗說他現在早就不玩這個了,說完從包里掏出個數獨游戲機,展示一遍后說送給他,“這很好玩,有一千關,可以玩很久。”
星星說不稀罕,奶奶會給他買。
但兗兗還是放在了他的別墅里。
星星找到數獨游戲機,離開的時候路過大書房,看見門虛掩著,里面亮著燈。
星星把腦袋伸進去,看見坐在窗邊的老人,喊了聲:“太爺爺?”
趙鴻槐看見了他,招手讓他過來。
小胖墩跑過去。
星星順著他的視線看出去,“你在看什么?”
趙鴻槐費力地把他抱在腿上,“看月亮。”
星星望著漆黑的天空,“沒有月亮啊。”
“云散了就有了。”
“什么時候云會散?”
“不知道。”趙鴻槐看他搗鼓著手上的玩具,又看著他紅紅的眼眶,“怎么哭過?誰欺負你了?”
“沒誰欺負我,我就是心情有點不好。”
趙鴻槐被他逗笑,“心情不好啊?那沒關系,你還小,可以盡情地哭。”
“長大就不能哭了嗎?”
“也不是不能哭,是不能隨心所欲的哭,會想哭也哭不出來。”
小家伙想了想,“聽著很難受,這是人長大后必須遵守的規矩嗎?”
“對,大人的規矩。”
星星嘆息一聲,問:“你會這個嗎?”
趙鴻槐將游戲機拿到光下仔細看了看,“不會。”
星星伸出胖胖的小手,跟老人長了老年斑的干癟手掌挨在一起,“我給你演示,轉移注意力,就不會難過了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