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越生單手將他抱起來,夾在腋下,往他屁股上抽了兩下。
那家伙已經習慣這么玩兒,伸手去抱程越生的腰,靈活地用兩條小短腿兒去絞他爸的腿,變成個甩不掉人形掛件。
手里還不忘捏著吃了一半的蟹黃小籠。
孩子的笑聲和叫聲差點刺破天花板,程越生身上、浴巾上,全沾上餡兒里流出來的湯漬。
“臟死了。”他嫌棄地把孩子放地上,進了浴室。
程之兗玩高興了,喘著氣兒坐回位子上,問顧迎清:“媽媽,我爸爸為什么不穿衣服?”
“他剛起床呢,你爸爸在家睡覺難道要穿衣服嗎?”
“不穿,但是醒來之后就穿了。”
“那是因為我這里沒有你爸爸的衣服,李叔叔一會兒會送衣服過來。”
“哦。”兗兗點點頭,但仍然沒有忘記追問,“那你們之后會生小孩嗎?”
顧迎清一時不知道他所說的“生小孩”是指過程還是結果。
“你不想要弟弟妹妹是嗎?”顧迎清知道兗兗比較抗拒,當時在程婉黎家甚至因為這個話題被氣哭過。
兗兗避開她的視線,低頭將小籠的皮扔在一邊,又拿起一個,反問她:“你和爸爸想生嗎?”語氣明顯低落。
“我們沒有這個打算。”
程之兗翹起的嘴角已經壓不下去,還假裝很懂事地說:“好的,我知道了。”
顧迎清被他的樣子可愛到,捧著他的肉肉的小臉親了親。
小孩身上有股神奇的令人上頭的味道,讓她忍不住像程越生那樣,將小朋友的臉親變形。
“媽媽太喜歡你了寶寶!”
兗兗難得害羞起來,傻笑著摸摸自己的臉。
過了會兒李方長送衣服過來。
兗兗自告奮勇,把一身行頭送到在打電話的他爸跟前。
裝著防塵套的西裝比他人高,小家伙是從地上拖進房間的,又將內褲鞋襪一一擺出來,領帶手表袖扣挨個排開,殷勤得不得了。
又將盒子里的刮胡刀拿出來,哼著歌,學著他爸的樣子,將半張臉寬的刮頭放在自己臉上。
程越生聽著電話那頭的人講事情,余光瞥見,頓時聲色一厲,指著他,“放下。”
程之兗悻悻放下,在床邊蹭來蹭去,裝作不經意地摸摸這個,擺弄擺弄那個,等他爸放下警惕,剛剛移開視線,那家伙背過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,抓起刮胡刀在自己臉上上下一刮,隨著類似于被什么東西蟄了一口的痛感傳來,小家伙愣住了。
正好這時候他爸看到了他鬼鬼祟祟的動作,呵斥一聲:“程之兗!”
孩子傻愣愣回過頭,偷偷把東西放回原位,雙手絞在身前,睜著雙黑白分明的大眼,大氣不敢出,下巴上赫然一道口子,正往外滲著血珠子。
傷口的疼痛愈發明顯,兗兗神情開始慌亂,眼神閃躲。
顧迎清聽見程越生的聲音趕來,臥室里,父子倆大眼瞪著小眼。
程越生眼神犀利,下頜緊扣,明顯是在克制著怒意。
顧迎清被兗兗下巴上的血嚇得心里一緊,發現一旁的刮胡刀,頓時明白緣由,好在傷口看起來不嚴重。
她從床頭抽了兩張紙巾,按住兗兗的傷口,帶他到客廳去找藥箱。
從頭到尾,兗兗一聲不敢吭,直到顧迎清給他傷口涂碘伏的時候眼淚珠子才往外掉。
顧迎清心疼死了,“是不是很痛?忍一忍啊。”
程之兗用欲哭不敢哭的強調小聲說:“一點、都、不痛……”
一條指甲蓋長的傷口,顧迎清用創可貼給他貼好,“沒關系,過兩天就好了。”
程越生掛了電話出來,程之兗立馬往顧迎清懷里扎,將臉埋進去,不敢面對。
程越生將他拽出來,用平常口吻問他:“我有沒有告訴你放下那東西?”
程之兗怯怯地“嗯”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