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沒有在樓上待太久,顧迎清大致翻了合同,挑了關鍵幾點看了便合上。
下午收到消息時,家辦的律師已將文件線上同步給了翁萊,翁萊也會再過一遍。
顧迎清先下樓。
暮色四合,靛藍色的天透著隱隱的黑,四下亮起了燈,場布的背景在夜色中逐漸顯現出星星點點的微光,有幾分人造星河的意思。
天色暗下來,趣味活動結束,孩子們都聚在院子里等待晚餐。
顧迎清在一群蘿卜頭里找了找,仍是沒有看見星星和兗兗。
她抓了個許安融家中眼熟的保姆,問她兩個孩子去了哪里。
保姆去問院子外的安保人員,對方說:“稍等。”隨后在對講里詢問,誰見過孩子,說下位置。
那人見顧迎清著急,安慰說:“別擔心,到處都有安保,不會有問題的。”
對講里有了回復,說孩子跟趙縉進了趙二叔那棟樓里。
心臟仿佛被什么拉著死命往下一墜,顧迎清拔腿就朝趙柏林家過去。
那樓外頭看去,跟整座院子風格沒什么不同,遺留了最初建造時的紅磚墻,風格也是大面積落地窗,石膏線勾勒的窗框,外立面的壁飾和浮雕沒有動過,有些風化,一股陳舊的歲月的氣息。
只是這棟樓朝向及位置不大好,枝葉籠罩,光照不足,一半窗戶黑漆漆的,裝滿光的房間窗戶溢出來的黃暈,也陰陰的鋪不開,使這棟樓鬼影一樣立在枝繁葉茂中。
顧迎清踩著高跟鞋,噠噠上了臺階,幾乎是闖進門去,身后還帶著兩個穿黑衣的安保。
星星的育兒嫂同趙柏林的一個保姆在廚房聊天,看這陣仗嚇一跳,“這是怎么了……”
顧迎清問:“孩子呢?”
“在里面呢……”育兒嫂不明所以地將下巴往一樓茶室那邊揚了揚。
顧迎清徑直朝那拱形門廊后的茶室過去,將安保人員擋在門外。
里頭一股茶葉的清香,隔著屏風,燈似裊裊的茶煙一樣氤氳。
她聽見了孩子的說話聲。
這茶室與外面的小花園打通,兩孩子正坐在一方榻榻米上拆東西。
趙柏林和趙縉一個坐一個站在一旁,臉上洋溢著笑,看著兩個小孩。
還有個人坐在榻榻米的另一邊,被兩個男人擋住了身形,只知道是個女人。
顧迎清背后發寒,喊了聲:“兗兗。”
“媽……”兗兗抬頭,忽然意識到什么,戛然而止,揮揮手說,“我們在拆沈阿姨給星星的禮物。”
顧迎清看了眼堆積在榻榻米上包裝精致的大小盒子,以及緩緩露出真面目的,坐在榻榻米另一邊的女人。
沈紓紜探出半個身子來,受什么震動似的,瞇眼打量著她。
這三人的眼神似無形的蛇,用冰涼蜿蜒的身體絞著她,越絞越緊,讓她起一身雞皮疙瘩,呼吸也跟著困難。
顧迎清腦子里匆匆猜了遍沈紓紜和趙縉是如何湊一起的,無暇多想,定了定神,故作無事跟兩個孩子說:“你們兩個怎么跑到這里來,到處都找不到人,馬上就要吃晚飯啦。”
兗兗將拆開絲帶的盒子往前一推,先跳了下來,見星星沒動,拉了拉他的衣服,“星星,我們親手給你做了蛋糕,快回去吃飯切蛋糕了。”
星星也停下手里的動作,“那我先把東西帶回去,晚點再拆吧,謝謝你沈阿姨。”
沈紓紜手擱在茶幾上,斜眼看著顧迎清,難掩憤恨道:“親手做的蛋糕?你還真把自己當他媽了?!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