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那張被子騰空而起,兜頭蓋臉地把他罩在下面。
“”
潮濕的血腥氣從帶著余溫的被子上傳來,耶爾懵了一瞬,被砸得向后傾倒。
下一秒,凜冽的殺意穿透柔軟的棉被,直沖面門而來。
他瞳孔微縮,精神力在身前豎起高墻,擋住那道襲來的攻擊。
又在瞬息之間沿著那只手攀爬而上,精準侵入雌蟲腦海中,試圖將其弄暈。
他成功了,但是沒有完全成功,肩膀處挨了一拳,忍不住悶哼出聲。
015察覺到危險迅速返回,從身體里掏出了電擊器補了最后一刀
“滋滋滋啦”
激烈的電流聲在耳邊響起,隨后一具沉重的身體軟倒在懷里。
耶爾倉皇中伸手抱住,只覺手下雌蟲的觸感軟韌而滾燙,環抱住時像抱住一只巨大的熊娃娃,塞滿了懷里的邊邊角角。
他心中忽的一顫,但沒來得及回味,被壓得酸軟的脊背已經不堪重負,緩慢倒向地面。
“”
耶爾只能右手勉力摟住雌蟲的身體,另一只手攀住茶幾保持平衡,頭上還頂著一床厚厚的被子,深覺要窒息了。
“015,快過來搭把手。”
他悶聲道。
好不容易把雌蟲搬回沙發上,耶爾把頭上的被子扯下來,深吸一口沁涼的空氣,“怎么樣,他醒了嗎”
小機器管家支支吾吾,“我不知道,好像醒了好像又沒醒”
“什么意思”耶爾蹙起眉,擠開015查看雌蟲的情況。
西澤蜷縮在沙發上,已經睜開了眼,神色卻仍然恍惚。
痛楚的痕跡還沒有從他臉上完全退去,相比剛才卻少了很多攻擊性,顯得疲憊而沉重。
剛才015還沒來得及開燈就過來支援了,現在客廳仍然一片昏暗。
而借著陽臺外透進的一點光,他看到了那雙黯淡的金眸,玻璃珠子似的眼瞳空茫而渙散,像是下了一場大雪的荒原。
耶爾突然想到,他的眼睛失明了。
有沒有開燈其實沒有分別,有沒有醒過來的界限也不是那么分明了。
黑暗會藏匿恐怖的影子,如果西澤怕黑,那么每分每秒,他都處于噩夢的陰影之中,無力掙脫。
“醒了嗎”耶爾低聲問道,“你怎么樣”
西澤沒有回答,耶爾正要繼續叫或者推動他,卻見眼前的雌蟲緩慢眨了眨眼睛,倏地落下一滴淚來,順著眼尾滑入鬢角。
耶爾心頭微震,情不自禁地睜大雙眸。
“雌父”
西澤低聲喊道,潮濕的含糊的聲音悶在喉嚨里,像是瀕死者幻夢中的囈語,一般無二的難過和絕望。
但只有一聲,他便咬緊了牙不再出聲。
西澤知道自己正陷入夢魘。
他以為他會夢見黑暗狹窄的刑訊室,難以忍受的劇痛和饑餓,還有冰冷刺骨的雪地
但事實上,一個都沒有。
他夢見兒時家中的旋轉樓梯,是古樸的玫紅色,一不小心踏錯就會摔斷腿。
夢見神色僵硬的雌父擠出溫柔的笑容,低聲喚他的名字。
他夢到常年灰色的天空和戰場,并肩作戰的戰友,閃著輝光的榮耀勛章。
夢到迷亂而孤獨的觥籌交錯,和堂皇會議廳中明刀暗箭的交鋒。
直到所有的景色和臉都不再看得清,壓倒性的孤寂和震恐、悲傷和驚懼卻如影隨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