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抹微光。
像是希望。
“這是雄蟲指名要給你的,他的血液。”
“你是說”
諾亞怔怔地看著身前雙眼發亮的伊萊恩,巨大的荒謬感和不真實感涌上心頭,只因為剛才斬釘截鐵的一句話
“那個雄蟲,自愿捐獻了五千毫升的信息素,甚至還有血液給阿爾文。”
這個消息幾乎將全部軍雌都震住了,面面相覷片刻,仍然覺得很不真實。
“真的嗎”
伊萊恩是小跑過來的,還有些喘不過氣,在走廊里來回走動。
“這么大的事,我騙你們干什么我好不容易安置好雄蟲,專門跑過來通知你們的”
“就是這么大的事,怎么可能是假的”
“天啊感謝神明感謝那個雄蟲”
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了,神情激動地小聲歡呼起來,亢奮到開始互相擊打對面蟲的胸膛,然后緊緊抱在了一起。
“上校有救了諾亞你發什么呆”
一個軍雌大力摟住諾亞的肩膀,用力晃了晃,才讓他堪堪回神,嘴唇蠕動片刻,喉嚨卻腫脹到什么也說不出來。
他把臉埋在手心里,深深地吸了口氣,渾身巨顫。
“我靠,你不會是哭了吧”
“我說你可要好好給雄蟲道歉,之前在病房里被指著鼻子怒罵,雄蟲不削你都算仁慈了,誰知道居然捐了這么多信息素,阿爾文能活下來可全靠那東西了”
“雄蟲的血液凈價值幾千萬星幣吧,單憑我們根本沒有渠道弄到這玩意,雄蟲居然自愿捐贈了這次可要好好感謝他。”
這個震撼的消息迅速席卷了整個醫院。
醫生之間有特殊的聯系工具,而患者多半是一個軍隊出來的,互相之間熟稔得很,口耳相傳間版本都變了三四個。
“嘀嘀。”
光腦拼命閃爍,謝昭看了眼對面幾乎讓他心力交瘁的軍雌,說了聲抱歉后走到一邊。
西澤坐在對面的沙發上,神情平淡,聽到醫生離開的動靜后垂眸,屈指輕敲了敲輪椅把手。
這次的心理診療一如既往的不順利,對面這個年輕的心理醫生感覺都快被他氣死了。
也不是不能面對自己患上創傷后應激障礙,但究竟在顧忌什么,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,
浸淫戰場多年的軍雌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問題。
身為其中的佼佼者,在軍銜仍在身上的日子里,他被請去喝茶的次數只多不少。
但就算是帝國頂尖的心理專家,也拿他束手無策。
高超的語言誘導不行,藥物和特殊治療不行,就連上過的軍事法庭,被輪番用上那些摧毀精神的手段,不合眼地足足審訊了好幾個月,也從沒能將他的防御擊垮。
西澤能清楚地感覺到,那扇門在經久的年月中已經和城墻融為一體,把手脫落、門軸銹蝕,覆蓋著厚重的塵埃,就連他自己也打不開了。
打不開就打不開,這是他抵御攻擊的盔甲,沒有縫隙才最完美。
他一直是這么以為的,直到耶爾試圖治療他的創傷。
漂亮的小雄蟲蹙著眉,自以為看起來很兇的樣子,在他的防線上敲敲打打,試圖找到入口。
但就連憤怒都很克制,那所謂的“懲罰”和他聽過的事物脅迫以及恐嚇相比,輕飄飄得像是一朵云,或者蝸牛柔軟的觸角。
甚至于被隨口哄了一句,他就心甘情愿地坐在這里,重復著已經經歷過無數遍的心理治療,數著時間等待結束后雄蟲過來接他回家。
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