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于聚焦,眼前的景物逐漸清晰起來,流淌的血跡似乎凝固在了臉頰上。
耶爾熬過一陣眩暈,半晌才虛弱地抬眼看向雌蟲。
西澤站在稍低一些的廢墟里,仍然保持著伸出手的姿勢仰望著他,那雙金色眼眸里瞳孔驟縮。
隨后他像是頓悟了什么,迅速后退了一步,幾乎跌跌撞撞地向著一旁半塌的墻面走去,身后的骨翼慌張地收攏起來,卻一時沒辦法收回翅縫中去。
濃稠的鮮血隨著他大幅度的動作,從撕裂的傷口不斷往下滴落,雌蟲卻渾然未覺。
“哈唔呃”
好不容易躲到廢墟后,他伸手一只手非常用力地捂住了臉,鋒銳的爪尖幾乎要刺傷臉上的皮膚。
“”
不過幾個呼吸間,雌蟲就離開了視野,耶爾用力閉了閉眼,終于清醒后了些。
些許慌亂沖散了恐慌,他一時無措,已經顧不上什么骨翼不骨翼的了,緊跟著雌蟲繞到了廢墟另一邊。
西澤正半跪在地上,有些焦躁地搓動著臉上的鱗甲,似乎想把它們強行收回去。
耶爾甚至能看見幾片帶著血的尖刺被連根掰斷,掉了下來。
“咳西澤”
耶爾神情微怔,啞著嗓子低聲道。
雌蟲的背影一頓,仿佛剛從失神的刻板行為中驚醒,似乎想轉頭說些什么,但最終還是僵硬著身體沉默下去。
耶爾輕嘆了一聲,眉眼間幾乎掩不住的茫然和疲憊。
他果然還是注意到了。
自己對他這種形態的恐懼甚至厭惡。
他想說些什么,但也知道那下意識流露出來的厭惡有多真實。
讓所有的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那些漂亮的話不管是對他還是對西澤,都只是心知肚明的謊言。
但倏地,耶爾往前走了幾步靠近西澤,避開那骨翼俯身抱住了雌蟲的腰
那猙獰的骨刺散發著作嘔的血腥氣,一柄尖刀般抵在頸側,帶來強烈的不適感和戰栗感。
他卻閉上了眼睛,額頭抵在雌蟲的脊背上,低聲道,“西澤”
脊背上似乎落下一朵溫熱柔軟的云,輕易拂去了蟲化狂暴帶來的無數負面效應,血管中沸騰著的血液不再鼓脹喧囂,漸漸平靜了下來。
西澤從滲血的指縫間睜開眼,感覺到圈在腰腹上的手正在細微地顫抖,但還是十指交錯拉住了手,堅持著沒有放開。
想起剛才沒有得到回應的詢問,他小心翼翼地伸手點上了雄蟲的手背,輕輕地攏在上面,啞聲道。
“雄主”
“嗯。”
背上傳來一道悶悶的聲音,仿佛一道對于死刑犯的赦令,讓雌蟲僵硬的肩背瞬間放松了下來。
靜了一瞬,西澤反手扶住背上的雄蟲,在他懷里小心地轉了個身,再次用保護者的姿勢將耶爾攬在了懷里。
“雄主,對不起。”
“對不起。”
兩道沙啞的聲音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,讓雙方都愣住了。
耶爾按住雌蟲的小臂起身,沿著那線條往下,拉住了雌蟲有意收斂起來的手。
那有些顫抖的指尖撫過那猙獰的、尖銳的、非人的爪尖,像是在試探著和什么和解。
半晌,他垂眸輕聲道。
“剛才說了不好的話,對不起。”
耶爾抬起眼,看著面前猙獰兇戾,形態詭異的外星生物,從那一雙金眸中尋找到了無比熟悉的東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