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人嗎”
耶爾倏地提高聲音喊道,又在下一秒愣住。
他本來想用蟲族的語言問“有蟲嗎”的,卻在開口的瞬間再自然不過地用上了故土的母語。
仿佛被遺忘的從未消失,只是被迫隱藏在了靈魂深處,等待著終有一日從紛雜的亂象中探出頭,聲嘶力竭地吶喊,幾乎振聾發聵
別忘記自己是誰從哪里來
耶爾瞳孔驟縮,在一片死寂中,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
他低下頭,發現胸口處有一個空落落的大洞,每一縷風都可以穿過它,然后帶落灰燼般的渣滓。
他伸手去摸,直接穿過去了,因為沒有樹根般強壯的神經血管、沒有滾燙的鮮紅的血,也沒有構建組成身體的肉。
他想試著拿點什么東西填塞一下,卻發現連手心也蒼白一片,什么也抓不住,什么也留不下。
沒用的。
耶爾突然想。
他再怎么拼命學習裝作融入,也依舊無可救藥地孤獨著,無法得到拯救,看不到眼前的路在何方,也想象不出來一點未來的模樣。
今天的生活應該就是他能得到的,能感受到的最美好的景象了吧
可是不夠。
完全不夠,那個空洞一點點都沒有被填補上。
也許是時候了。
他想,是時候了。
那根始終潛藏在神經中的毒針,倏地洞穿靈魂,將他從自欺欺人和渾渾噩噩的麻木中喚醒。
他再次感覺到了鋒銳至極的痛楚,但那驚醒和苦痛帶來的卻不是憤怒或失望,而是一片頓悟般的平靜,甚至欣喜若狂。
他逐漸加快了速度,從小步走到大步走,又變成了小跑。
跑過小區花壇長長的小徑,幾乎是沖進了樓道中,又兩步并作三步跨過了好幾樓,手里的蛋糕被撞得面目全非也顧不上。
但站在那扇門前,耶爾又倏地冷靜下來。
“不能太草率了,不然一定會被發現。”
在一分鐘內構思好了完善的計劃,他打開了房子的門,又命令智能家居打開了最高級別的密鑰,確保不會有誰闖入。
猝死,穿越。
死亡,回去。
曾經的生活一片縫縫補補的狼藉,平平淡淡甚至無聊至極,但并非沒有可愛的事和可愛的人,偶爾也會遇見閃著光的幸運。
而且,他有必須要去做的事,也有必須肩負起來的責任,還有最重要的
是沒有人去掃的媽媽和外婆的墓,有可能被領養也可能流落街頭的湯圓。
那是讓他始終惦念和記掛著的事,以至于讓他無比堅定這一刻的選擇,甚至感到迫不及待起來。
離開這里,回家去。
在那滾燙的鮮血汩汩涌出,逐漸浸透身下的床鋪時,在視野逐漸蔓延上黑色斑塊時,他腦子里只有這兩個念頭。
在一片死寂中,他帶著微笑,滿懷希望地閉上了眼。
“后來不知道是誰察覺不對勁報警了,然后我就被救出來了,從此上了紅色警戒保護名單。”
耶爾往后靠在沙發上,無奈地攤了攤手,語氣故作輕快道。
“你也知道那東西,一旦被記上就好像被標志的囚犯一樣,去哪里都滴請牢記收藏,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