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邊笑一邊斷斷續續地道。
“冕下,您不知道嗎這是一個象征著拋棄和恥辱的名字,拿這個當昵稱,您怎么想的啊”
“那家伙真的不會心生怨懟嗎”
一墻之隔的房間。
西澤神情平靜,一雙眼眸眨也不眨,放在膝蓋上的手卻顫抖了一瞬,而后瞬間攥緊,修長的骨節泛起一絲蒼白。
耳邊的聲音熟悉又陌生,讓他恍惚了一瞬,好像周身都泛起雪地里的刺骨冰涼,讓身體下意識緊繃起來。
在那些笑聲中,卻不再能聽見雄蟲的聲音,好似唯一一縷暖意散去,連心臟都開始一寸寸冰封。
“帝國虐待幼崽的罪名還是很嚴重的,也很難制造出意外死亡,所以我以旅游的名義將他帶到了一顆邊緣星。”
蘭斯終于止住笑,將那段從未宣之于口的過往徐徐道出。
那顆星球非常落后,終年下著漫天大雪,氣候非常惡劣,唯一漂亮的只有寥落的雪原和高聳的山巔,在陽光下閃閃發光。
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,總是強裝成熟的幼崽開心到一晚沒睡,連寒冷都顧不上,在又厚又松軟的雪地里撲騰打滾,來回奔跑。
那里的雪山腳下,生存著一個神秘的部族,供奉雪山的神靈,定時舉辦著大型祭祀活動,吸引了不少游客去參觀。
但他不是真的來游玩的,徑直找上了部族的族長,進入熟練地交易流程。
那群披著斗篷的家伙給了希爾澤一個星幣,這就是買他的價錢,然后蘭斯在交易的合同上隨便填了一個名字。
“你以后就叫做西澤,不再有蒙特這個姓了,這里的都是這樣的,意味著”
祭祀品。
他含糊了那個詞,只告訴希爾澤這只是一個扮演游戲,他需要扮演那個可愛的小羊,玩完游戲后就能和雌父一起回家了。
那片黑色的森林在雪地中突兀存在,被劃分開一條涇渭分明的線,他們站在潔白的雪地中,而咫尺就是無邊黑暗。
蘭斯抬眼,看見了一雙雙鮮紅的眼,亮著垂涎的光。
然后他一步步后退,把滿臉茫然的幼崽留在了原地,上了停靠在不遠處的小型機甲,迅速啟動能源起飛。
只要他一回過頭,就能看見越來越遠的雪地里,一個拼盡全力跑向他又被絆倒,連滾帶爬地想要追上他的小身影。
聲嘶力竭,哭聲悲涼。
但也許是不想見到野獸分食的血腥場面,又或者是有其他原因他一次也沒有回頭。
“我其實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來的,畢竟從來沒有過這個先例。”
蘭斯緊盯著雄蟲的神情,真情實感地困惑了一瞬。
這是貴族之間心照不宣處理“廢品”的手法,和那邊已經達成雙贏交易很多年,沒有突然網開一面放過希爾澤的道理。
不過這并不重要,最重要的是
“您生氣啦”
他從眼前的雄蟲臉上,看到了被點燃的憤怒和恨意,讓那雙漆黑的眼睛變得極亮,像是出鞘刀鋒上的寒芒。
蘭斯臉上的笑也淡下去,“冕下不是雄蟲嗎也會感同身受雌蟲的痛苦嗎”
“”
耶爾和他對視許久,把臺面上的手放了下去,隱藏住了那不斷顫抖的手。
他突然明白,在就西澤這件事上,他很難取得上風或者勝利。
因為蘭斯并不在乎甚至極其厭惡,所以能毫不留情地進行挖苦、詆毀,侮辱和攻訐,將自己曾經的幼崽當成武器和盾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