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經是晚上八點,特務處的燈光依舊明亮如常。
左鳴泉來滬市這么久,難得一天沒有出現在金玉樓,而是乖乖的在辦公室。
遠處隱約傳來教堂鐘樓的鐘聲,左鳴泉抹了把臉,轉身走到窗戶邊,看著外頭漆黑的夜色,眉頭卻緊鎖在一起。
“咚咚咚,”一陣敲門聲響起。
左鳴泉瞬間來了精神:“進來。”
張子弦推開門疾步走到左鳴泉身邊:“四叔,搞定了。”
“那個報童的家人都送走了,還有之前的口供,證物也都補齊了,保證不會出任何問題。”
“呼。”左鳴泉似乎松了口氣,連連點頭道: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
張子弦有些疑惑道:“四叔,你讓我們做這些到底是要干什么?”
“那個陳長官也沒說我們做的不對.”
“糊涂,”左鳴泉沉聲道:“你以為陳長官是沒事干故意來找茬?”
“他這是準備動張笑林,在這之前先把我們手里的紕漏給堵上,咱們現在對他有用”
張子弦撓了撓頭道:“可他有什么話不能直說。”
“直說?你以為這是在哪里,有些話能直說嘛?”左鳴泉冷笑道:“他要是直說了,那不就是上司授意,部下擔責。”
“你真當他傻啊…”
“這些當官的哪個不是云山霧罩的,你以為他莫名其妙的發火是正義感爆棚,為那些人討公道?”
“他那是做給別人看的,目的是要點我,這些東西手腳沒弄干凈,容易被人抓住把柄。”
“我要是估計的沒錯,用不了幾天,督察處就應該派人過來了。”
“金陵督察處?”張子弦驚訝道:“他們來滬市干嘛?”
“干嘛?當然是抓我們的把柄。”左鳴泉沉聲道:“張笑林什么腦子,他能想到的最多不就是去金陵那邊告狀。”
“陳長官早就算準了他不敢跟咱們硬碰硬,只能用官場上那一套來對付咱們。”
“咱們只要把手頭上的東西弄成鐵證,別說督察處,就算梁先生親自過問,他也挑不出任何毛病。”
“對了,你們沒拿那個報童家里人怎么樣吧?”
張子弦連連擺手:“放心吧四叔,您都交代了,能用錢解決的事情不要鬧大,我們哪敢亂來。”
“我查過他們的底細,那個報童六七歲就開始靠賣報補貼生計,家里沒什么關系,我們花了三十個大洋,讓他們趁夜離開。”
“三十?”左鳴泉皺了皺眉頭:“我不是說了給一百大洋,你們有沒有搞錯,連死人錢都搶啊。”
張子弦連忙擺手道:“四叔,我們哪敢搶死人錢,純粹是為了那家人著想。”
“他們家現在就一對五六十歲的夫妻,瘦得皮包骨似的,根本就沒有反抗能力,您難道不清楚,住在那種地方,錢不是給的越多越好。”
“我們要是給他們一百個大洋,我怕沒到晚上,他們連命都沒了。”
“三十快大洋的價錢,足夠他們回鄉下買兩頭豬過生活了。”
左鳴泉聞言不禁嘆了口氣。
不得不承認,張子弦這種自小在貧民窟長大的人對于那個地方有很深的了解。
那里并沒有秘密,他們要是塞給人家一百個大洋,前腳剛出門,后腳就會有人去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