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個矮壯敦實的漢子,手臂肌肉虬結,指關節粗大,布滿老繭。
他雙手撐在桌沿,身體前傾,幾乎要把臉貼到地圖上。
他甕聲甕氣地開口,聲音在密閉的地下室里嗡嗡回響,帶著一種粗糲的破壞欲:“區長,光靠前線的弟兄拿命填,填得過來嗎?”
“小鬼子的船,看見沒有?”他蒲扇般的大手“啪”地一聲拍在地圖上長江蜿蜒的水道,“他們的兵、炮、子彈糧草,一大半都靠這些鐵殼子從下游往上運”
“咱們在岸上打生打死,他們在水上安安穩穩送血送肉,這不行”
“鐵砧”猛地抬起頭,布滿血絲的眼睛閃爍著兇狠的光,“給我人,給我炸藥,我親自帶組,就選在田家鎮下游二十里那個‘野貓磯’。”
“那地方我知道,水道窄,水流急,江底暗礁多得像狗牙,炸沉它幾條運兵船、彈藥船。把江道給他堵上。”
“不出五天,前線小鬼子的炮彈就得斷,至少能拖他個十天半月,也能給薛長官那邊喘口氣!”
山雀一臉凝重,沉默半晌,長長的嘆了口氣。
他豈會不知,這是鐵砧準備拿自己的命給部隊爭取一點時間,喘口氣。
國家淪落至此,他們這些人唯一能做的,就是慷慨赴死
“炸船?‘鐵砧’兄,勇氣可嘉,但這計劃也未免,未免,太,太糙了點。”行動組組長游隼搖頭譏諷道:“你當江上的日本海軍是擺設?他們的炮艇、巡邏隊是瞎的?”
“野貓磯哼,你前腳踩點,后腳漢奸的密報就能送到特高課桌上。”
“你的人還沒摸到江邊,怕是就進了鬼子的伏擊圈。”
“到時候,人搭進去,船毛都炸不掉一根,反給鬼子送了份大禮,幾個活生生的軍統爆破手,正好撬開他們的嘴。”
“鐵砧”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,拳頭捏得咯咯作響,額角青筋暴跳:“你他娘……”
“好了!”山雀低喝一聲,聲音不大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像塊冰砸進沸水里,瞬間壓下了兩人的火氣。
“都是自家兄弟,你們吵給誰看,鐵砧,我知道你是條漢子,你也不怕死。”
“不只是你們,在座的諸位都不怕死,如果黨國真的需要我們拿著炸藥包跟敵人同歸于盡,我山雀肯定是第一個拿炸藥包沖上去。”
“可是,如果犧牲毫無意義,那么我們就要慎重考慮”
“有人來了。”山雀的話音未落,左手邊陰影里傳出一道低低的聲音,那是情報組組長蝙蝠的聲音。
所有人臉色微變,山雀立即拿出武器,做了一個散開的手勢,自己躡手躡腳的掩藏在墻邊,行動組組長游隼則藏在另一邊。
爆破組組長鐵砧跟情報組組長蝙蝠則藏身于桌子后方。
噔噔蹬,聲音越來越近,一道男人的身影出現在地窖門口,他的身形顯得有些單薄,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長衫。
“別動。”山雀跟游隼同時拿槍指住對方的腦袋。
“啪啪。”來人退后半步,手中不知道做了什么樣的動作,剎那間,山雀的槍已經被他繳下,槍口直接頂住了一旁游隼的腦袋。
只是瞬間,攻守異形
山雀頓時臉色大變,還沒等他有所反應,來人卻是輕笑道:“山雀,一年多不見,你這近身搏斗技術也沒什么長進啊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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