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了鏡片遮擋,他那雙眼睛顯得格外銳利。
“芮慶榮的動作比我預計的早了點。“陳陽將眼鏡戴回,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
“我以為這家伙至少還能忍個幾天,想不到這么快就敢動手。”
“放心,今天晚上所有損失我會買單。”
小阿俏從暗柜取出一瓶白蘭地和兩只水晶杯,酒液倒入杯中發出清脆聲響。
“陳先生客氣了,鳳鳴閣雖然不是很有錢,不過,裝修的錢我倒是還拿的出來。“
說著,小阿俏將其中一杯推到陳陽面前,毫不掩飾的說道:“陳先生盯著老火鴉也不是一兩天了吧,您是不是看上了他在閘北的地盤?“
“您可真是大手筆,前腳吃了張老板的地盤,現在又吞了老火鴉在閘北的地盤,整個滬市三分之二的地盤都歸你了,您現在可比什么三大亨風光多了。”
陳陽接過酒杯卻不急著喝,指尖沿著杯沿緩緩打轉:“你剛才在樓下處理得很漂亮,既保全了面子,又沒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。”
“從你方才的表現,我覺得我們應該能合作。”
“十年江湖飯不是白吃的。“小阿俏抿了口酒,突然話鋒一轉,“陳先生,我們明人不說暗話,您今天來這里應該不會專門為我解圍來了吧?”
陳陽輕笑一聲,從內袋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推到她面前:“打開看看。“
小阿俏抽出里面的文件,瞳孔驟然收縮。
那是一張泛黃的報紙剪報,民國七年《奉天日報》,頭條新聞赫然是“抗日志士林氏夫婦遇害”,配圖中倒在血泊中的男女,正是她記憶中的父母模樣。
“你們調查我?“她的聲音陡然降溫。
“金陵特務委員會的例行背景審查而已。“陳陽語氣緩和下來,“林小姐,大家都說你是在滬市長大,未成年就被抽大煙的父親賣到青樓,幸好被青幫大字輩長老福生師太收留。”
“后來她死于幫派斗爭,你憑借過人智慧保住鳳鳴閣。”
“不過,我是不相信一個抽大煙的父親會生出你這么出色的孩子,這些東西騙騙青幫這些混混還行,想要躲過金陵特務委員會的調查,還是難了點。”
“我讓情報處的人嚴密調查了你的身世。”
“情報處的人從你那個抽大煙的父親開始調查,用了幾天時間才確定你是在十二歲那年被他從火車站拐來的。”
“根據這條線,加上你當年的服裝跟口音,我們確定你應該是從北方逃過來的,”
“當然,我們一下子也無法鎖定你的身份,直到我們找到一個人,當年住在你家隔壁的黃包車夫,金水。”
“你還記不記得,你那個時候跟他說過,你父親就是照片里的林世維。”
“我當然記得,要不是金水哥,我可能早就餓死了。”小阿俏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報紙上那個模糊的輪廓:“陳先生,你的確很有辦法,不錯,我父親就是林世維,是東北抗聯的情報聯絡員。”
“所以,你現在是準備逮捕我嗎?”
“逮捕,我逮捕你干什么?”
“佐藤健一,關東軍特務機關長。”陳陽身體前傾,緩緩說道:“殺你父母的兇手就是他,不過,除了他之外,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物。”
“就是當年出賣你父母的情報員,代號為山豬的周明齊。”
“我們在調查你身世的時候無意中發現這個姓周的現在改名叫做周朗,目前就在滬市。”
陳陽從懷里拿出一份行動記錄攤在桌上,上面密密麻麻記載著時間地點人物,“每個周三和周六深夜,他都會去hk區一家名為'櫻之湯'的日式澡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