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陳先生,這邊請。”麥迪倫顯然不想讓人知道,他遇見了麻煩。
兩人避開人群,來到宴會廳外面的走廊陽臺上。
麥迪倫將龐大的身軀擠在露臺大理石欄桿與一盆茂盛的散尾葵之間,粗壯的指關節因用力握著水晶威士忌杯而發白。
陳陽緊跟著他的步伐,出現在身側陰影中,黑色禮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,指尖雪茄的暗紅火星明滅不定。
“陳先生,我想知道條件是什么?”麥迪倫的聲音壓得極低,帶著石油大亨特有的粗糲質感。
陳陽緩緩說道:“我知道亞細亞火油公司跟美孚公司花了大價錢,在匯山碼頭修建了輸油管道。”
“我現在想用一個合理的價格買下你們架設在楊樹浦的儲油倉庫。”
麥迪倫心頭微微一震,詫異道:“陳先生莫非是想做能源生意?”
“不過,您有些天真了吧,您要是做能源生意,那就是我的競爭對手。”
“我沒有理由幫助競爭對手給自己找麻煩。”
陳陽搖了搖頭道:“麥迪倫先生,您說的競爭對手可能不大恰當。”
“殼牌是一家跨國企業,而我,只不過是一個小打小鬧的商人。”
“說實話,我們之間似乎不存在競爭關系。”
“因為,我可不認為我有能力弄到你們這么多的油田。”
“我想做的只是原油加工,或許,我們不止不會競爭,還可以合作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麥迪倫點了點頭,緩緩說道:“這件事我需要回去開會研究一下。”
“不過,你也別擔心,你現在有殿下支持,她可以代表皇室做決定,所以,問題應該不大。”
“但是,我需要你增加一些籌碼,我好說服董事會。”
陳陽微微一愣:“您想要做什么?”
麥迪倫吸了口氣,聲音無端端的高了幾分:“陳先生,我想你或許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。”
“自從日本人展開入侵華夏的軍事行動以來,我們這些國家的油輪在吳淞口外海漂得像該死的活靶子!”
說到這里,麥迪倫猛地灌了一口酒,“就最近兩個月,日本人的驅逐艦,借口‘軍事管制區’,扣了我三條船!”
“蘇門答臘的輕質原油,上個月就該進高橋煉油廠的儲油罐!可現在……”
“麥迪倫先生,”陳陽的聲音平靜無波,卻像淬了冰的針,直刺麥迪倫的內心:“你不用跟我抱怨這些,我只是想知道,我有什么可以幫你的。”
麥迪倫緩緩說道:“北方的原油運輸只是一碟小菜,即便真的運不過來,那也就是影響一點銷售額,不會動搖根本。”
“我現在頭疼的是印尼跟緬甸那邊的原油。”
“他們開價了,要我殼牌在婆羅洲新油田15%的干股,才肯給我的油輪發‘通行旗’。”
“沃特發,這簡直是明搶,婆羅洲油田是殼牌未來,也是殼牌在亞洲最大的命脈。”
“他們動動嘴就想拿走百分之十五.”
他們,顯然就是日本海軍陸戰司令部……
陳陽輕輕彈掉雪茄灰燼,灰白色的粉末無聲飄落江面:“通行旗?”
“那東西,在長江口,它或許管用,上了岸,呵呵……麥迪倫先生,或許,您或許該考慮下別的航線航線……”陳陽的嘴角微微上揚,勾起一絲冷峭的弧度,目光如鷹隼般攫住麥迪倫
“比如,從馬尼拉經臺灣海峽外側,貼著公海線擦過東沙群島,再折向廈門鼓浪嶼的那條‘老路’……”
“一艘掛著葡萄牙旗的舊油輪,運點‘工業助溶劑’,誰會特別在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