聲音壓得極低,像是怕被后排的羅伊聽見。
羅伊戴著耳機,面無表情,眼睛甚至沒有投向窗外。
蘋果ipod(2ndgen)中播放著槍炮與玫瑰樂隊的《rocketqueen》。
艾克索-羅斯的嗓音像從遠處浮出,帶著沙啞的挑逗;達夫-麥克凱漢的貝斯讓耳機振膜產生低頻按摩感;而背景音里混入錄音室即興收錄的真實女聲——那段載入搖滾史冊的呻吟。
德尚居然會因為發布會前一晚沒有休息好短暫走神,無意間把久利的言論說漏了嘴而感到愧疚。
這要讓穆里尼奧知道,不得羨慕死。
我精心準備賽前心理戰,還不如你們天賦選手走個神?
這倒不是說德尚有多正派,更準確的用詞是老派,他太端著了。
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羅伊和穆里尼奧是類似的人,你可以愛我,或者可以恨我,我都不在意,這說明我在你心里印象深刻。
愛與恨從來不是反義詞,它們共同的對立面是不在意。
久利湊過來罵罵咧咧時,羅伊只是笑了笑:“比馬賽球迷文明多了,至少沒扔燃燒瓶。”
“我實在很抱歉,居然造成了這么大的失誤,這樣的壓力不應該由你來承擔。”
“但如果他們今天噓你,你最好還是不要做出太過激的舉動。”
上場前,德尚面露愧色,賽前講話時故意站在羅伊身邊,手搭在他肩上多停留了三秒,這是從未有過的肢體語言。
羅伊面色平靜。
“無所謂,我也盡量不會做讓里爾球迷記恨的事”
羅伊從座位上站起身來,雙臂交疊枕到腦后,肌肉勻稱且柔韌性極佳的身體向后揚起,骨骼連接處咯咯作響,像一把緩緩拉開的復合弓。
他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:
“但很遺憾,在應該畏懼我這件事上,他們和其他人沒什么不同。”
“我母親教過我,殺魚時要快準狠,猶豫反而容易被鰭劃傷。”
更衣室瞬間安靜,德尚的瞳孔收縮了一下。
文森特-杜魯克坐在球迷看臺上,快速記錄球迷的反應,準備賽后專訪的素材。
身邊想起了里爾球迷的議論,關于那個被放走的怪物。
“羅伊?那小子以前在我們青訓!”
一個胡子花白的老球迷拍著大腿,搖頭晃腦。
“我聽說當時甚至有教練說他太瘦,扛不住對抗。現在呢?他掀翻了整個法甲!”
“今天他要‘弒父’了是吧?”
幾個年輕人嬉笑著,手里舉著印有“叛徒之子”的標語牌,還沒有展開。
“怎么防他?用鐵鏈嗎?!”
幾個球迷半開玩笑地哄笑。
“聽說他第一步啟動比蒂姆-蒙哥馬利還快!”(博爾特比羅伊小兩歲)
“真的假的?別他媽吹了,我看過去年巴黎的國際田聯比賽的。不是,你到底是哪邊的?”
有人嚷嚷著,語氣中充滿氣憤。
“忘恩負義?也沒必要這么說。”
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推了推鏡框,冷笑。
“我們當初沒有留下他,現在怪他變強?但他不應該不尊重里爾,我們并沒有什么對不起他的地方。”
“如果他當時留在里爾,一樣會成為我們最喜歡的球員,成為真正的里爾之子。”
摩納哥球員走出通道時,整個球場爆發出巨大的噓聲。
羅伊小跑著踩場,表情平靜,甚至沒往主隊看臺看一眼。
當看臺上的噓聲漸起時,他只是輕輕挑了挑眉,那神情既像憐憫,又帶著幾分近乎殘忍的從容。
隨即他微笑著對著摩納哥的遠征球迷揮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