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的熱浪在球場混凝土結構中持續發酵,頂棚鋼架在月光下投下蛛網般的陰影。
羅伊倚靠在欄桿邊,亞麻襯衫的寬松下擺在微風中輕輕鼓動,衣領處隱約可見被汗水浸透的深色痕跡。
當《隊報》記者杜魯克踏著被烈日烤得余溫尚存的臺階走近時,羅伊轉過身,球場的泛光燈在他臉上投下交錯的光影,這是過去一個多月來,他第一次露出如此放松的笑容。
杜魯克打趣道:“距離皇馬為您關上大門只差兩小時了。”
他指了指腕表,表盤在月光下泛著冷光。
羅伊揚起眉毛,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“皇馬的大門永遠不會為我關閉,”他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,“就像地中海永遠不會拒絕任何浪花。”
“所以,”他扯開汗濕的領帶,“是皇馬?曼聯?還是阿布的切爾西?”
羅伊的聲音在球場內清晰可聞:
“都不是,文森特。我選擇續約,和摩納哥一起重返歐冠。”
杜魯克的錄音筆差點脫手。
他預想過無數個豪門名字,卻從未料到這個答案。
“看來我提前準備的預設稿件都用不上了。”杜魯克干笑兩聲
他回想起自己預設的三個文章標題,每一個都很有噱頭,還可以剖析那家俱樂部所代表的不同特征。
“但你可以寫新的文章。”羅伊輕聲說。
羅伊的手指輕輕點在杜魯克的腕表上,表盤上的秒針在燈光下泛著的銀光。
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,劃破寂靜:
“文森特,還記得我們上次的談話嗎?關于阿提拉和羅馬的那段。”
杜魯克感覺自己的呼吸微微一滯。
“現在,整個歐洲都在談論皇馬的大門正在關閉。”羅伊突然笑了,那笑容讓杜魯克想起地中海風暴來臨前的平靜海面,“但歷史告訴我們,世界上沒有一座城邦的大門不能用戰爭打開。”
他轉身面向這片空蕩的球場,手指輕輕叩著欄桿:
“只不過這一次,我不需要等待他們的邀請函。”
杜魯克他低頭看向錄音筆,紅色的指示燈像一顆跳動的心臟。
他突然明白了羅伊的“阿提拉磨斧”的隱喻,這看起來不是狂妄而是一種長期主義視角。
18歲的年齡優勢允許他用歐冠賽場作為風險對沖。
若率摩納哥創造奇跡,他將帶著征服者光環進入轉會市場。
即便成績平平,也能以“忠誠”人設緩沖輿論壓力。
這種進退自如的布局,遠比倉促加盟豪門的賭博更符合現代球星的職業規劃。
正如他在舊書攤引用的《孫子兵法》“勝兵先勝而后求戰”。
羅伊的續約絕非懦弱退縮,而是將足球生涯視為多線程的復雜方程式。
杜魯克微微皺眉:“但在豪門,你本可以站在更高的起點追逐歐冠。摩納哥的歷史最佳不過是四強,你真的相信這支球隊能走得更遠?”
“既然我們將豪門比作‘羅馬’。”羅伊突然開口,“文森特,你讀過蒂托-李維《羅馬建城以來史》嗎?”
“羅慕路斯選擇在七座山丘建都時,所有人都說他瘋了——那里沒有雅典的智慧,沒有迦太基的財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