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語速很快,“很多人把這場比賽比作‘大衛戰勝歌利亞’,你怎么看?這是不是你職業生涯最偉大的逆襲?”
羅伊突然笑出了聲:“這聽起來像是個詛咒?”
見記者露出困惑的表情,他解釋道:“我才十九歲,足球生涯還長著呢。今天這場確實特別,但我希望往后還能有更精彩的比賽。”
“畢竟,要是現在就說是最偉大的,那以后豈不是只能走下坡路了?”
“至于大衛戰勝歌利亞,我不太喜歡這個說法。”
他直視著記者,“足球場上沒有永恒的巨人,也沒有永遠的弱者。皇馬很強,但我們今晚贏球不是靠運氣,而是靠準備、跑動和執行力。”
“如果非要比喻.”
“我更愿意用‘維也納之戰,波蘭翼騎兵沖鋒’來比喻今晚的比賽。”
看到記者露出疑惑的表情,羅伊耐心解釋道:“1683年那場戰役,不是靠人數優勢取勝的。波蘭騎兵用全新的戰術打法,擊潰了看似強大的奧斯曼軍隊。”
“就像今晚,我們比皇馬更年輕、跑動更積極、戰術執行更堅決。他們或許有更多球星,但我們的戰術體系更先進、更高效。”
“這不是什么以弱勝強的奇跡,而是現代足球理念的勝利。我們用更簡潔有效的戰術,戰勝了看似強大的對手。“
“就像當年波蘭騎兵用新戰術改變戰局一樣,今晚我們證明了年輕和活力同樣可以戰勝經驗和名氣。”
記者邊聽邊興奮地比劃起來,羅伊卻突然伸手輕輕按住了他的手腕。
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記者一愣,話頭戛然而止。
這個細微的動作對意大利人來說,暗示著這個問題該結束了。
賽后采訪接近尾聲時,羅伊特意多給了《隊報》記者杜魯克幾分鐘時間。
這位合作過多次的老記者問起摩納哥接下來的目標,羅伊的眼神突然變得格外專注。
“說實話,”他的聲音很平靜,但每個字都擲地有聲,“我受夠了那些‘每前進一步都是勝利’的場面話。”
混合采訪區,其他正在收拾設備的記者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動作。
“以前覺得這種說法很聰明,贏了顯得謙虛,輸了也有臺階下。但現在我明白了,如果你連想都不敢想奪冠,那所謂的勝利都只是僥幸。現在我必須明確地說,我們踏上歐冠賽場就是為了贏得歐冠冠軍!”
“這就是我們唯一的目標。全隊上下,從球員到教練組,甚至后勤工作人員,所有人都在朝著這個目標努力。”
“有人質疑摩納哥歷史上從未贏得過歐冠?這讓我很不解。讓我們回到1956年,當時參加首屆歐冠決賽的兩支球隊,皇馬和蘭斯,誰都沒有贏得過歐冠冠軍,因為那本來就是第一屆歐冠決賽!為什么當時沒人質疑皇馬沒有歐冠冠軍?我常常在想,如果當年是蘭斯贏得了那場決賽,法國足球的歷史會不會完全不同。”
“雖然這無法假設,但有一點是確定的:法國足球永遠失去了讓一代代球迷驕傲地說‘我們是第一個歐冠冠軍’的機會,法國球隊也失去了用前輩的榮耀激勵自己的機會,而這個機會被皇馬得到了。”
“但如果我們因此就失去爭取的勇氣,那才是最大的遺憾。我們無法改變過去,但總能改變未來。我知道,如果當年蘭斯獲勝,哪怕歷史只有最微小的改變,今天的皇馬可能就只有八座歐冠獎杯。”
“而現在,我們贏得了今晚的比賽,回到路易二世球場后,我們依然要為最終的勝利而戰。因為我清楚地知道,至少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:皇馬絕對不可能在2003-04賽季拿到他們的第十座歐冠!我站在這里,珍惜每一分鐘的比賽,因為我知道,這可能是我和這支球隊唯一的機會。”
“重塑法國足球的榮光,這就是我們的使命。”
羅伊的話音剛落,混合采訪區瞬間炸開了鍋。
十幾支錄音筆同時往前遞,閃光燈亮成一片。
《隊報》的杜魯克死死攥著筆記本,他太清楚這段話明天原封不動刊登在《隊報》頭版時,會在法國引起怎樣的轟動。
“老天”
《巴黎人報》的年輕記者喃喃自語,“整個法國的酒吧今晚都要沸騰了。”
旁邊《世界體育報》的記者已經掏出手機,語速飛快地向總部口述標題:“前皇馬青訓球員在伯納烏大放厥詞”
更老練的記者們則互相交換著眼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