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廳。
蔣青云故伎重演,學著三花貓走路的模樣無聲的走路,突然轉出,將毫無心理準備的吳應熊表情盡收眼底。
然后,才咳嗽兩聲。
吳應熊立馬起身,拱手,微笑。
“蔣御史,打擾了。”
“世子客氣了,您這是?”
“聽說府上添丁,代我父王送上一份薄禮,小小禮物,不成敬意,抬上來。”
五口大箱子,掀開箱蓋,里面有金銀珠寶、玉器瑪瑙、首飾古董、寶石珊瑚,還有一疊銀票。
……
蔣青云抓起銀票,一張張數。
“一萬,兩萬,三萬,四萬,五萬,六萬,七萬~”
再看看那幾口大箱子。
“世子,多了吧?”
“權做賀禮,還望老弟笑納。”
蔣青云收斂笑容。
“我一個小小四品官,怎么敢收平西王如此厚禮,傳出去,尊卑何在?綱常何在?道理何在?”
“昨天回去之后,父王就狠狠斥責了我,他很想交您這個朋友,所以,還請不要推辭。”
“王爺安好?”
“好~不過他總說,身為統領大軍的漢人王爺難免被人嫉妒、被人排擠,日子久了,如履薄冰啊。”
蔣青云沉默。
吳應熊繼續講。
“父王帶兵在南方征戰,遠離中樞。若是能結交像蔣御史這般人物,就不怕有人暗中進讒言,害的父王在前線膽戰心驚啊。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,做王爺難,做大清的王爺更難啊。”
……
蔣青云也幽幽的嘆了一口氣,仍然不吭聲。
吳應熊繼續講。
“其實,細論起來吳家和蔣家都是遼東出來的將門子弟,我們兩家理應多多親近。”
“世子抬舉在下了。家父家祖當不過是大明邊軍窮軍戶罷了,麻繩勒緊褲腰,掄兩把大刀腿肚子就餓的抽筋,怎能和你吳家遼東將門并提呢。”
“哎~明廷昏聵啊,無餉就無兵,就連北邊邊軍都吃不飽肚子,能不亡國嗎。”
“是啊。”
“兔死狗烹,鳥盡弓藏。可崇禎倒好,還沒打完獵,先把獵犬餓死了。”
“其實這事也不能都怪崇禎。”
“洗耳恭聽。”
“東林黨那幫人眼里只有克扣軍餉,從未想過大局。”
“蔣御史說的好啊。天下的事,壞就壞在這幫不顧大局的人。他們哪管你前線死活,他們只要黨爭。而且這樣的人,哪朝哪代都有。”
聊到這里。
倆人突然沉默,四目相對。
吳應熊繼續試探:
“父王經常說,將軍在前線打仗,敵人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后面沒朋友。只恨此生沒幾個知心朋友,文武協作,內外配合,如此,王事必可成。”
“父王還說,他這個人是最最大方,最最講信用的,最最有大局觀的。”
……
蔣青云走到其中一口大箱子前,抓起一把寶石,然后張開手掌。寶石跌落,碰撞,發出一連串清脆好聽的聲音。
“平西王厚愛,老弟就恭敬不從命了。”
“好,老弟痛快。”
“世子,不如留下小酌一口?不打不相識,我與世子一見如故,想必日后一定能成為很好的朋友。”
“求之不得。”
哈哈哈哈
倆人放聲大笑,心照不宣。
吳應熊喝的酩酊大醉,當晚宿在蔣府客房。
次日中午,倆人又喝一頓,才歪歪扭扭的離開了,似乎再一次實踐了男人之間不打不相識的理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