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衣人的聲音略小,還有些發抖,但仍然造成了所謂一室皆驚的效果。
滿屋子都是大魏二千石以上的將軍校尉,以及比二千石還要貴重的大將軍府屬,卻竟無一人不為此頓感茫然無措,惶惑不安。
“難道說隴右已經敗了?”
“又或者說,隴右那邊根本就是疑兵,蜀寇大軍盡在此處?”
“否則,何以那偽帝會到前線親征?”
由不得眾人不驚。
對方天子都來了,那便只能是來攬軍功,攢威望,便只能說明他必是存了必勝之心!
否則斷不可能出現在大軍營中親臨戰陣!
須知道,大魏天子雖也親督大軍入關中,卻也只是駐蹕長安而已,哪里敢到郿塢這種前線來!
曹真壓住心驚,問向那諜子:
“你在蜀中是何職位?”
“稟大將軍,領曲軍候。”
曹真頓時皺眉:“你一個小小曲軍候,如何能得知偽帝親征?”
諜子道:“偽帝帶著七八千人馬從斜谷出,大張旗幟,儀仗鼓吹樣樣皆備,幾乎整座大營的人都看見了!”
“七八千人馬?”曹真再次震驚不已,心中更加茫然。
“你沒看錯?”
“我估計有七八千,具體…我也看不出來。”
曹真沉默半晌,問:“你可還有別的什么消息?”
“沒…沒有了。”
“那你接下來是準備回蜀營,再為我們打探些消息,還是準備直接領賞?”
“稟大將軍,小人趁著夜色逃了出來,估計等到天明就會被蜀寇發現,小人便是想繼續為大將軍效力,也回不去了。”
曹真點點頭,招來一名宿衛吩咐了兩句。
那名宿衛點點頭,其后徑直走向那名諜子,冷聲道:“走,跟我去領賞。”
那諜子一怔,隨即好像明白過來些什么,趕忙哭喊著求饒,說自己說的都是真的。
曹真宿衛三兩下把他捉住,其后帶了出去。
曹真等人則任由那名諜子喊叫哭鬧,不做理會。
等那人聲音徹底消失,廳中諸將與大將軍僚屬才終于徹底炸開了鍋,議論紛紛。
他們不明白,過去這五年,那群蜀寇究竟做了些什么?
斜水右岸那座大營,看起來就已經有四五萬人規模。
如今偽帝竟然又從蜀中帶了七八千人親征。
而隴右又到底有多少人,才能使得隴右諸郡皆叛?
這得不下十萬人馬了吧?
十萬人馬!
在得知漢軍寇略隴右及關中之后,大魏天子從雒陽也就是發了十萬人馬入關中。
蜀寇如何能有十萬人馬?!
曹真之前料定,隴右最有可能是漢軍的主力,于是乎派張郃督五萬大軍上了隴右。
這座郿塢只有三萬人馬。
剩余兩萬在長安。
加上安西將軍夏侯楙所領的一萬長安守軍,長安總共也是三萬人馬駐守。
“大將軍,仆以為事有蹊蹺。”軍師杜襲站了出來。
曹真示意他繼續講。
“偽帝為何要大張旗鼓?”杜襲道。
“會不會就是為了讓我們知道,他來了,以此迷惑我們。
“讓我們以為他才是主力,實際上,那座大營可能是座虛張聲勢的空營!”
曹真徑直點頭:“我方才也是這么想的,不是沒有這種可能。
“可這會不會太冒險?若那座營是虛張聲勢,那偽帝難道就不怕一個意外,被我們生擒活捉?”
大將軍司馬郝昭站了出來,反對道:
“大將軍,所謂知己之彼,百戰不殆,偽帝暗弱天下皆知,若非心存必勝之念,恐怕不會行此犯險之舉!
“而諸葛亮素以謹慎聞,若沒有把握,又怎么可能會讓偽帝御駕親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