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icu重癥監護室住了一個星期才脫離危險期,三天前剛轉入普通病房。
李碧蕓收拾好剩菜,蓋上飯盒,接著又說了一句:
“你舅舅剛去下面補交費用,他講,那筆錢當做借他的,以后會還給你。”
方誠眉頭微皺,當即回絕:
“都是一家人,客氣什么,難道我不是外公的親人?”
李碧蕓張了張嘴,欲言又止。
這時護士臺傳來一聲“李阿姨”的呼喚。
李碧蕓連忙應聲起身,囑咐兒子先一個人去看外公。
便快步離開,投入新的工作。
望著母親背影,方誠也站起身,獨自朝外公所在的病房走去。
門是虛掩的。
進去就看到嘀嘀響的監護儀器,和一個插著導流管與呼吸器的老人。
里面應該還有一床病人,用藍色簾子隔開,瞧不清楚具體情況,只聽到輕微的呻吟聲。
方誠坐到床前椅子上,望著昏睡中的老人。
外公頭發掉了好多,面孔更是瘦得幾乎皮包骨頭,顯然被病魔折騰不輕。
看著他如今這幅虛弱的模樣,方誠心情沉重,不禁回想起兒時暑假住在鄉下的那些美好時光。
外公和外婆只生育一兒一女。
舅舅年輕時就是個無賴混混,年過四十也沒有成家立業。
家庭的重擔大部分都落在母親這個大女兒頭上。
方誠知道母親在憂心什么。
先前籌集的手術費用,已經幾乎把家底都掏空了。
接下來兩個月的住院費,加上之后進一步手術和化療的費用。
對于這個本就不富裕的家庭來說,更是雪上加霜。
何況外公是農村戶口,報銷比例遠比不上城里職工。
雖然沒有任何人給與方誠壓力。
但實際上,這幅重擔同樣落在他這個唯一的外孫身上。
方誠緊抿嘴唇,暗暗計議。
自己必須想辦法賺些外快。
多的錢拿不出,但至少也要幫母親分擔些壓力。
“阿誠,你也過來了?”
思慮之際,嘎吱一聲,病房門再次被推開。
有個略顯不羈的嗓音隨后響起。
方誠回頭望去。
只見一個穿著年輕人中流行的飛行皮夾克,上唇留有一撮胡須的中年男子走進門。
瘦長蠟黃的臉龐透著些許疲意,隔兩米遠,就能聞到他身上濃濃的煙味。
“舅舅。”
方誠隨即站起身,打招呼。
兩人寒暄一句,為了避免打擾外公休息,便出去說話。
走廊盡頭的晾衣區,一件件病人換洗的衣服、內褲隨風晃蕩。
舅舅掏出煙盒,甩出一根煙遞給方誠。
方誠搖手婉拒。
看向窗外景象,隨意和他聊著家常和外公病情。
住院部后方,就是東都知名的旅游風景區西山。
從這里可以望見黑黢黢的山巒林木。
碧空如洗之下,鳥雀成群飛起。
隱約還有一個疑似直升機的黑點在緩慢移動。
據新聞報道,市里考古隊正在挖掘一座千年古寺的地宮遺址,不斷有珍貴文物收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