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,滲了一地。
縱馬追過來的玄翼,看到這一幕,眸中墨色堆疊,分辨不出喜怒。
若是為了追擊羌門的余孽,他應該停下來,先將這具尸首給帶回去,交給底下的人來問詢。
那個明顯站在羌門對立面的霍夫人,應該只是個被牽連的路人。
她有膽殺人奪馬,自然也要有本事承擔后果。
跟羌門這種勢力牽扯上,糾纏不休的,縱然被拖累死,那也是她活該,自找死路。
心里這般想著,但不知為何,玄翼勒著韁繩的手,遲遲無法松開。
沒辦法做到扭頭就走。
他能看出來,那位霍夫人的狀態不對勁。
任由她這么不管不顧地沖出去,只怕……有死無生。
罷了。
就當是為了查案。
查清楚她跟羌門糾纏不休的緣由,再順帶盤問一下,與攝政王府消失的紫竹杖一模一樣的竹子,為何會出現在她的馬車中。
“駕——”
玄翼勸說完自己后,縱著快馬,追了出去。
……
云清絮身下的馬,沒有人引路,跟瘋了一樣,橫沖直撞。
玄翼一直追到了玄武門前,眼看馬兒要沖向皇城的守衛時,才變了臉色。
眼底滑過不可思議的震驚之色。
瘋了嗎?
這位霍夫人想死直說就是,何必選這么一個萬箭穿心的死法?
按照皇城的律令,她這個沒有官身沒有爵位更沒有陛下傳召的平民女子,若跨過前面那條紅線,不論她是誰,都視為對天子的大不敬,迎接她的,是暗衛的萬箭穿心。
馬蹄,即將踏過紅線。
玄翼身體的反應,比大腦的反應更快,迅速抬起手中的弓箭,飛箭射出,正中那馬兒的右腿,馬身一個趔趄,將躺在它背上的云清絮甩了出去,它則在劇痛之下,撞上了拿刀的侍衛——
云清絮的身體雖然飛了出去,但卻落在了路邊的篷布上,并不致命,滾了一圈,跌進草叢里,融入到夜色中,無聲無息。
皇城的守衛斬了那頭畜生后,便提著刀向云清絮走去,正要盤問這個膽大包天的女子,為何敢強闖皇宮時,看到了騎著馬兒緩步過來的玄翼,眸光巨變,長刀往地上一橫,立刻磕頭請罪。
“攝政王恕罪,末將一時不察,險些讓此人強闖皇宮……”
“無礙,交給本王吧。”
玄翼沒有多言,走到云清絮身旁,提著她生死不知的軀體,像提著一件貨物一樣,丟在自己的馬背上。
接著,自己也上了馬車。
在侍衛驚疑不定的眼神中,緩緩離開此地。
長街無人,月色昏暗。
烏云將朦朧的月光映照著,夏日灼熱的晚風,和四周寂寂的蟲鳴聲,此起彼伏,吹奏出一曲不知名的樂章。
馬兒走的極慢。
玄翼不知道為什么,心情忽然變得很平靜。
那種平靜,不是從前的死寂,更不是空無一物的禪靜,而是像……像合適的鑰匙落進了合適的鎖芯子里,像少年時被弄丟的書信,在十幾年后,在一個古井無波的夏日里,忽然被他從落了灰的柜子里翻出來,輕撫上面的灰塵,看到了年少時的字跡……
微風拂動,女子染了血的發絲,吹在玄翼臉上,有些癢。
他下意識地,將那擾亂視線的長發推到一邊,看了一眼這位霍夫人的真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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